原标题:曾广辕:用深情书写酒钢
说起嘉峪关,你的脑海中会闪现哪些元素?是祁连雪山下的湖光绿茵,是雄伟沧桑的嘉峪关城楼,还是霓虹灯光中现代都市?
在一位八旬老人的笔下,嘉峪关是这样的:“夜静静的,但工厂里各处机器运转的声音,并不停歇,且特别入耳,匀称协调而又各具音色,似多种乐器在演绎钢铁奏鸣曲。不时发出的重物起落的轰响,便是击节的鼓点。”“高炉爬得多了,有时候晚上站在高炉上一看,心里面的钢城就是酒钢的厂区。”
这段描述来自原酒钢副总工程师曾广辕的散文《钢城之夜》。作为第一代酒钢建设者,“酒钢”二字深深地印刻在他的人生轨迹中。
成功在于竭尽全力
1932年,曾广辕出生在湖南省资江边的一个小山村,受家庭熏陶,从小喜爱读书。1952年从中南第五工业学校毕业分到武钢后,他又辗转太钢、鞍钢工作,1958年随鞍建公司来到酒钢。
跟随曾广辕来到戈壁滩的还有一个大行李箱,里面除了几件衣物外装的都是书。“我到一个地方最爱逛图书馆和新华书店,工资很多都用来买书了,后来带着这些书东奔西走一直到了酒钢。”
他的行李箱里装的技术书籍涉及选矿、炼铁、焦化等多个专业,但实际他学得是机械电气。“我在鞍钢当机械技术员的时候,苏联援建了一个烧结车间,当时的设计、设备都是苏联的,借着在俄文速成班学到的一点俄语基础,我每天背着一本冶金专业字典、一本俄文字典上下班,边查边学边记录,慢慢地有关烧结的知识就学会了,而相关书籍也都保留了下来。”
在鞍钢烧结学会了烧结工艺,在太钢修高炉学会了炼铁知识,到酒钢曾广辕又学习了炼钢等专业知识。即便后来已经成为酒钢技术领域的佼佼者,他仍未放弃对新技术的进一步探索。
1984年,曾广辕作为甘肃省高速线材考察团的一员准备出国,为了不当高线领域的“外行人”,50岁的他翻遍了酒钢图书馆所有有关轧钢技术的书籍,并做了两本厚厚的笔记。之后,才胸有成竹地开始了考察之行。
“一个人一辈子总要干点事。而要想做成事,就得拼尽全力认真去做。”曾广辕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的。作为一个中专生,他一步步从技术员、工程师走到了酒钢副总工程师的岗位。而这一路的成长与奋斗,凭得就是四个字“竭尽全力”。这在他的散文《为什么不竭尽全力呢?》一文中得到了印证。“作为平凡的普通人,中国话里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也就是说人人都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的,而要达到这个境界,离不开‘竭尽全力’几个字。”
镌刻心头的沧桑岁月
在曾广辕家中,除了能看到一摞摞的手抄笔记外,记者还发现了一些日记本。翻开其中一本,一页页泛旧的纸上,记录了他初到酒钢的往事。
“鞍建公司迁到嘉峪关前,我翻开地图找了找酒钢的位置。在酒泉两个字周围看到了一大片‘点点’,查了一下原来是沙漠的意思。”虽然意识到要去的地方环境非常艰苦,但听说要建一个大型钢铁公司,曾广辕还是感觉挺刺激的。“热血青年嘛,哪里需要到哪里安家,再说当时我独身一人,到哪里都一样。我也没有什么思想包袱,干事业吃点苦就吃点苦,年轻无所谓!”
1958年12月,曾广辕抵达酒钢。冬季的嘉峪关,寒风凛冽、滴水成冰,房间里没有暖气,取暖基本靠“抖”,连睡觉都得戴着狗皮帽子。即便生活落差大,但未曾动摇他干事创业的决心。“那么多人都来了,大家生活都一样,没啥后悔的。”曾广辕说。
初到酒钢,虽然物质条件艰苦,但起码能吃饱饭。然而到了1960年,饥饿像“魔鬼”一样开始侵袭酒钢。在曾广辕的《打骆驼草的回忆》《吃骆驼草的回忆》两篇文章中,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
“1960年秋天,食堂供菜突显困难,那些平时用来消暑解渴的甜瓜,被切片烹煮端上餐桌。到了冬天这类菜肴也无以为继,千方百计弄来的小量白菜、胡萝卜便做成咸菜,每人一小勺,有时干脆就是一点点酱油水,即所谓‘菜肴全在酱油瓶’也。而粮食呢?一般机关干部一次次地‘节约’,由每人每月28斤降到24斤。”
“在茫茫戈壁,去哪里找可食之料呢?不知从哪位老人那里得到指点,说是戈壁上那一垛一垛稀疏、矮小、多年生、不知是属于木本还是草本、被骆驼啃啮的植物,荒年有人当食物吃过,于是,这些在冬天里叶落枝枯毫无生气的死株槁木,一时间俨然成了‘救命草’。”
“为完成任务,每天上午要采运两趟,下午一趟,劳动量是很大的,而吃粮则严格受限。多日不洗手脸,在干燥凛冽的寒风吹袭下,外露的皮肤便被冻裂开缝,出现条条血道,将皮肤分割出无数的黑色鳞片来,人完全变了模样,整个儿都像野人似的。”
“先将骆驼草的老根去掉,再把纯然是光枝枯杆的上部用水洗净,放于地炉的钢板上焙烤,待烤干后便上石碾将之碾成粉末。然后过筛,筛下的细粉便是代食料了。在面粉里掺拌上40%的这种代食料,做成饼子在火炉上烤熟,分发给就食者。但即使这样的食品,每个人也不能多吃。”
“这种饼子一入口,顿时感觉到一股中草药似的浓浓苦味,同时也感到粗糙得难以下咽,当时只有强压住自己的‘不良’反应,大口喝水将口内的食物往肚里冲。”
“关于这次采集的成果,有极小一部分入了饥肠,而绝大部分被后来人当成柴火烧掉了。因为人们终于明白:人胃不是骆驼的肚肠,消受不了其中所含的成分。”
这是一段苦涩的历史记忆,却也是酒钢人艰苦创业的奋斗传奇。虽然艰苦时期吃骆驼草、啃树皮,但酒钢人一直在坚持和等待,因为他们从内心深处坚信,只要企业在,总会好起来的。而这种“精神食粮”则支撑着酒钢人披荆斩棘,迎来了重生的曙光。
诗歌化为酒钢情
1994年曾广辕退休,之后又被返聘至2003年才正式退休。在这十年间,他先后担任了酒钢三轧、四轧改造项目经理,1、2号高炉大修技术组负责人。“返聘是因为公司需要我,那么我也应当继续为酒钢服务。虽然当时也有别的钢厂伸出橄榄枝,但我这一辈子都工作在酒钢,对企业既熟悉也非常有感情,所以从来就没想过去别的地方。”曾广辕坚定地说。
工作在酒钢,也把一辈子的深情留在酒钢。曾广辕的作品中,不管是新诗、旧诗还是散文,写来写去写得最多的还是酒钢。
1964年,酒钢二次上马,异地就食的曾广辕再次回到酒钢。“叫我回来我非常高兴,干了那么多年没干出结果就走了,现在酒钢又要上马,就想回来干出个样子。”重返酒钢,曾广辕这样写道:“此身合当历艰辛,荒漠建设召我行。男儿不计行程远,风沙万里更称心。”
1990年3月12日,酒钢1号高炉坍塌。站在废墟前,曾广辕无声垂泪,当晚他用三首诗道出了心中的悲伤。“一声巨响顿时倒,烈火浓烟蔽晴空。痛失高炉皆垂泪,三万职工创痛深。”同年11月20日,1号高炉重建即将竣工,此时曾广辕又赋诗两首,吐尽了萦绕心中已久的一口浊气。“擦干泪珠挥汗珠,日不懈怠夜不休。踏平崎岖成大道,酒钢儿女也风流。”
现今,已近90岁的曾广辕,依然坚持每天读书写作。在他的家中,茶几上、沙发上、餐桌上、窗台上,随处都是一拿而起就地而读的书籍。拿着书、说着书,曾广辕与记者尽情畅聊。当说起小时候的经历时,他说已经多年没有回过故乡了。
都说叶落要归根,年纪越大,对故乡就越发思念和留恋。然而曾广辕却在诗歌《出塞曲》中这样写道:“虽说人老都想回故乡,可谁又舍得离开自己开创、自己流汗三十年的地方。”
一句“谁又舍得”,道出了曾广辕的酒钢情结,也写尽了老一辈酒钢人在国家的号召下,为酒钢发展、为国家的钢铁事业无私奉献的高尚情操。(酒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