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标题:敦煌壁画中的美食密码
敦煌壁画作为丝绸之路上的艺术瑰宝,真实记录了魏晋至西夏时期敦煌地区的饮食风貌,融合了中原农耕饮食与西域游牧饮食特色,是丝路饮食文化交融的直观见证。
中原与西域的交融
敦煌地处丝路枢纽,食材既有本地产出,也有商旅往来带来的西域物产,壁画中可辨识的食材主要分为四类。
谷物类 以粟(小米)、麦(小麦)为主,是当时的主食基础。莫高窟第236窟(中唐)的《农耕图》中,清晰描绘了收割小麦、晾晒谷物的场景;第302窟(隋)的《福田经变》里,有民众用粟米制作主食的画面。此外,西域传入的胡麻(芝麻)也常见于壁画,常作为糕点、饼类的配料。
肉禽类 以羊肉、牛肉为主(游牧文化影响),辅以猪肉、鸡肉、鱼肉。莫高窟第159窟(中唐)《维摩诘经变》的宴饮场景中,案几上摆放着大块肉脯;第290窟(隋)的《佛传故事画》里,有牧民宰羊、烤羊的画面;而第320窟(初唐)的《西方净土变》中,出现了鱼类食材,推测为本地河流产出。
果蔬类 蔬菜以萝卜、芹菜、韭菜、蔓菁为主,莫高窟第61窟(五代)《五台山图》的村落场景中,有菜畦种植的画面;水果则体现西域特色,葡萄(莫高窟第209窟,初唐的藤萝葡萄图)、梨、桃、枣(第172窟盛唐《观无量寿经变》的果盘)最为常见,部分壁画中还有石榴、无花果等西域传入的水果。
饮品与调味 酒是重要饮品,莫高窟第220窟(初唐)《药师经变》的宴饮图中,侍女手持酒壶、酒杯;茶在中唐后逐渐流行,第161窟(晚唐)的《文殊变》里,有僧人饮茶的场景;此外,西域传入的乳酪、酥油(第231窟中唐的供养人饮食场景),以及本地的浆水(一种发酵酸汤,用于解腻)也频繁出现。
从家常到宴饮的技艺
壁画中的饮食方式兼顾实用性与礼仪性,烹饪技艺体现了当时的生活智慧。
主食制作 以“饼”为核心,涵盖多种类型。
胡饼(西域传入的芝麻烤饼)。莫高窟第473窟(隋)的《庖厨图》中,有厨师制作圆形胡饼的画面,表面撒有芝麻,需在炉中烘烤。蒸饼(类似馒头、包子)。第61窟(五代)的《庖厨图》里,有多层蒸笼,推测用于蒸制带馅或无馅的蒸饼。汤饼(类似面条、面片)。第156窟(晚唐)《张议潮统军出行图》的后勤场景中,有煮沸的汤锅,旁置面片,是当时的便捷主食。
烹饪技法以“炙烤、蒸煮、熬羹”为主。
折射社会生活百态
壁画中的饮食场景与社会阶层、活动类型紧密相关,展现了多元的生活画面。
宫廷与贵族宴饮 以莫高窟第220窟(初唐)《药师经变》的“东方净琉璃世界”宴饮图为代表,画面中案几排列整齐,摆满肉盘、果盘、酒具,侍女往来奉食,体现了贵族饮食的奢华与礼仪性。
民间聚餐与节庆饮食 第302窟(隋)《福田经变》中,有民众围坐共享食物的场景,主食为饼类,搭配简单的肉羹和蔬菜,反映了平民饮食的朴实。
商旅饮食 作为丝路驿站,敦煌的商旅饮食极具特色。莫高窟第323窟(初唐)《张骞出使西域图》中,商旅在沙漠中搭建临时炊火,烤制面饼、煮制肉汤,体现了“便携、耐储存”的饮食需求,胡饼、肉脯是商旅的核心食物。
丝路饮食交融的活化石
敦煌壁画中的美食,本质是丝路文明互鉴的缩影。中原的蒸煮技艺、谷物种植与西域的炙烤技法、果蔬(葡萄、胡麻)、乳制品(乳酪)在此融合,形成了“胡汉杂糅”的饮食特色。例如“胡饼”从西域传入后,逐渐成为敦煌民众的日常主食;而中原的羹汤技法则与西域的香料结合,衍生出独特的风味。这些图像不仅记录了古代的饮食生活,更证明了丝绸之路不仅是商道,更是饮食文化的交流之路。
杜擂升
(兰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