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谜途”不知返
——访灯谜文化藏家杨楠
甘肃相关灯谜期刊
灯谜报刊
一张张谜条包罗万象
一走进杨楠老师的家,关于灯谜的文史资料、报纸等让人目不暇接,用堆积如山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我收藏灯谜已经将近二十年了,良师益友引我步入‘谜途’的,让我喜欢上灯谜文化,进而开始收藏,越来越有兴味。”杨楠老师笑谈:“此‘谜途’非彼‘迷途’,我已不能知返。”
杨楠老师的灯谜文化藏品包含了近600多本文史资料、300多条谜条、不同时期灯谜相关的报纸及全国的灯谜爱好者写给甘肃灯谜名家马啸天老师的近200多封信件。“这些藏品,有一部分是由李珍、张志有、邓明、李连斌、陈乐道等这些陇上谜家送给我的,这里面有他们珍藏的,也有他们自己创编的。”其中,年代最久远的一本藏品是清代的《泉汾堂 得霖堂记》,是由宣纸装订,上面用毛笔书写。泛黄的纸张静静地诉说着历史的故事,薄薄的册子似有千斤重。
“这两本是所有文史资料中最珍贵的。”杨楠老师一边说,一边将两本书递到记者手中。一本是《莱茵轩谜存》,这是由马啸天辑录、刘子荫题签的天水著名谜家杨君承的谜稿,也是水晶社社友谜选·卷之七。另一本是《虚心室谜存》,是已知唯一存世的马啸天灯谜稿本。
“甘肃的灯谜大约兴起在清代,它和科举考试有着密切的联系。那时候书院的学生多以经史制谜,清代的进士吴可读、孙尚仁是制谜高手。兰州灯谜在全国的影响力还是比较大的,这得益于灯谜名家涂竹居的影响,他是北派灯谜的领军人物。1942年涂竹居迁至兰州,次年,他在《西北日报》上刊登了《谜社征友启事》,灯谜名家王静庵、刘子荫、马啸天等人响应成立了水晶谜社。新中国成立以后,灯谜作为一种智力文艺活动普及到工矿、学校、机关等,灯谜的题材也更加丰富,扩展到时政、科学、文学等方面受到大众的喜爱。我这里收藏的谜条也有很多是20世纪60年代在白塔山公园、五泉山公园、甘肃农业大学等地方举办猜灯谜活动时留下的。”杨楠老师说着,又拿出一摞摞收藏的谜条给记者看。
谜条被小心存放在硬质的透明塑料夹中一字排开,颜色不尽相同,有藕粉、米黄、天青、绛紫,首尾处都有花纹装饰,比如灯笼、梅花、竹影等,更显雅致。谜条上包含谜面、谜格、谜底、制谜者、射谜者。不禁让人想到文学著作中关于猜灯谜的描写,比如《红楼梦》中写道:“贾母命速作一架小巧精致围屏灯来,设于当屋,命她姊妹各自暗暗地作了,写出来粘于屏上,然后预备下香茶细果以及各色玩物,为猜着之贺。”细看这些谜条,就会发现当时人们猜谜时粘贴和撕取的痕迹。
这一张张谜条包罗万象妙趣横生,“不如早还家”射一中药名,谜底是“当归”;“久旱逢甘霖”射一三国人物,谜底是“苗泽”……说到最让人感受深刻的谜语,杨楠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新中国成立后甘肃第一次大型谜会上出了很多佳作。‘灯下喜相逢’射一外交名词、‘宽宏大度饶他人’射一地名、‘无珠难为玉,解带懒为腰’射一字,均被马啸天一一猜中,分别是‘照会’‘海原’‘工’字。这些谜制得很有巧思,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谜友’对灯谜文化如痴如醉了。”谜条上的毛笔字迹或秀丽或遒劲,所以谜条本身就是一幅微型书法作品,往往被爱好者揭去珍藏。
灯谜,又称廋辞、文虎,灯谜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距今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古人用“虎”来比喻灯谜的难以猜射,因为虎性凶猛,难以制服,这与灯谜的复杂性相似。“善于猜射灯谜的人我们称为‘打虎匠’。说到‘打虎匠’,就不得不提到马啸天。1918年,马啸天出生于甘肃临夏的一个贫寒农家,幼时跟随舅舅在兰州卖酥饼为生,间隙,向人请教识字。因为舅舅喜好灯谜,受其影响,1935年元宵节兰州酒泉路灯谜会,他跟随舅舅赏灯,开始对灯谜艺术情有独钟。1942年,近代谜坛宗师涂竹居流寓兰州,马啸天亲近其左右,得其真传。1985年北京广播之声举办灯谜大赛,马啸天一举夺魁。在此后的全国性灯谜大赛中数十次获得猜射一等奖,成为了甘肃乃至全国,首屈一指的谜坛大家。按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那是当之无愧的‘顶流’。”
话音刚落,只见杨楠老师打开一个大抽屉,里面全部是他收藏的全国灯谜爱好者写给马啸天老师的信件,每一封信连同信封一起装在透明塑料夹中,足足有两百多封。这些信件中,有一封是来自汕头的“谜友”陈镇权,信上工工整整地写着50则自制的灯谜,希望能得到马老师的指正。还有如今已近百岁高龄的兰州谜家张志有老先生写给马老的信件。从这些信中,我们看到了文化的传递与传承。
说到这些信件的来源,杨楠老师感慨地说;“大概2000年的时候,我去逛兰州旧书市场,见一堆人围着一些信件看,我随便翻看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全国各地的灯谜爱好者写给马啸天老师的信件,我就连忙把剩下的所有信件都打包带回了家,有一部分信件已经被其他藏友买走,只剩空信封了。看这些信件的保存完整程度,想必是马老师在世时很珍重的物件。人生在世遇到知己是很难得的,兰州乃至全国的‘谜友’因为共同的爱好而结缘,这让我很感动。因缘际会中我爱上灯谜文化,进而收藏灯谜相关的物件,收获了一众良师益友。”
杨楠老师的藏品里,报纸期刊也是一大亮点,有《中华谜报》《建设谜苑》《广东谜学》等,甚至还有很多甘肃以及兰州本地的灯谜期刊,如《甘肃灯谜》《金城谜刊》《兰泉谜阵》《天水灯谜》《白塔春灯谜选》,甚至还有西北铝加工厂灯谜协会整理编辑的灯谜刊物《金虎月影》等。从中可以看出,各地的灯谜活动百花齐放,甘肃的灯谜文化在全国也颇具影响力,有不少谜坛大家。
有一期《中华谜报》上刊登了一篇名为《悠悠知音情》的文章,写的是两位谜坛大家的友谊。“谜坛也有自己的伯牙子期,马啸天和柯国臻有‘南柯北马’的称号,都是谜坛的大家。马老自不必多说,柯老来自温州,他组建的文化宫灯谜协会是温州最早的灯谜组织。”
“我最喜欢的是老师们的自制谜,有文化内涵,如柏敬堂老师和苏兵老师等制作的关于我家乡临洮灯谜,这些年,我也坚持从中选取,每年都在家乡举办公益灯谜会,为的就是更好地宣传传承灯谜文化。”杨楠老师动容地说,“正是这些泰斗前辈的努力,才有了很多经典传颂的灯谜,我们也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建成一座兰州灯谜艺术馆,将灯谜文化继续传承与发扬。”
●灯谜科普
灯谜
灯谜起源较早,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当时的“隐语”“廋辞”是其雏形。到了汉代,逐步演变成为破译文字形义为主的谜语。三国时,谜语书面创作形式已十分盛行。宋代谜语与元宵赏灯相结合,真正成为了灯谜,且因游乐场所“瓦舍”兴起,促进了其发展。明清两代是灯谜发展的极盛时期,文学家还把猜谜活动写入小说中。
谜语在春秋时叫“言隐”“隐语”“廋辞”;在汉时叫“射覆”“离合”“字谜”;在唐时叫“反语”“歇后”;在五代叫“覆射”;在宋时叫“地谜”“诗谜”“戾谜”“社谜”“藏头”“市语”;在元时叫“独脚虎”“谜韵”;在明时叫“反切”“商谜”“猜灯”“弹壁”“弹壁灯”“灯谜”“春灯谜”;在清时叫“谜子”“谜谜子”“切口”“缩脚韵”“文虎”“灯虎”“春谜”“灯谜”等。
灯谜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仅能启迪智慧、锻炼思维,还能增添节日的欢乐氛围,尤其在元宵节等传统节日,猜灯谜是深受人们喜爱的活动。
灯谜组成
谜面:是告诉猜谜者的条件,也是猜谜者思考的依据,好比几何学中的“假设”,通常采用比喻、夸张、隐喻、对仗、双关等手法。
谜目:限定所猜的是哪类“事务”,是答案所属的范围,起到限制和提示作用,类似几何学中的“求证”。
谜底:就是谜语的答案,是猜射的最终目标,受到谜面意思和谜目范围的双重约束。
制谜者:出谜面的人
射谜者:猜中灯谜的人
灯谜的种类
灯谜有很多种类,字谜、画谜、物谜等。
字谜是根据汉字的结构、笔画等特点制作的,如“山上还有山(打一字)”,谜底是“出”。物谜主要以具体的事物为谜底,谜面会描述事物的特征,像“有面没有口,有脚没有手,虽有四只脚,自己不会走(打一家具)”,谜底是“桌子”。
图形谜通常会使用图形或者图案来表达谜面,需要猜谜者通过观察和联想来解开谜底。音韵谜侧重于声音和韵律的变化,常常利用汉字的多音字、谐音等特点来设置谜题。
还有事谜,谜面描述的是事情,例如“小时绷着青脸皮,老来皱起红脸皮,生的熟吃惹人笑,熟的生吃不稀奇(猜一事)”,谜底是“枣子从青变红,可生吃也可煮熟吃”这件事。
成语谜也很常见,谜面可能是一个故事或者一种现象,用来猜成语,如“黯(打一成语)”,谜底是“有声有色”,因为“黯”字是由“黑”(颜色)和“音”(声音)组成。
兰州日报社全媒体记者 周言文 见习记者 赵玉芳 文/图
(兰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