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消息”剧透:少年信使穿越四郡两关报和平

“敦煌消息”剧透:少年信使穿越四郡两关报和平

“敦煌消息”剧透:少年信使穿越四郡两关报和平

敦煌消息

叶舟 李梦菲

故事梗概

舞剧《敦煌消息》年代不确,但大体上应该设置在唐朝初期,也就是中央王朝抵御外辱,经略西域,开疆拓土,并基本形成了今日中国西部之版图的黄金阶段。——无疑,那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少年时代,它血勇,它孤傲,它一意孤行,它九死一生,它充满了对远方地平线的好奇,它时刻散发着一种征服的欲望,它不惧失败,它一次又一次地从血泊中起身,只为了夺取“和平”这个消息。

这是那个时代的缩影,同时也是一个人的化身。——这个人可以是霍去病、卫青和班超,也可以是张骞和玄奘;可以是李白、高适、岑参与王昌龄,同样也可以是汉武帝或唐太宗。这个角色,对应的则是西方文化中的赫克托耳、阿喀琉斯和斯巴达勇士们,甚至就是凯撒与拿破仑。

其实,归根结底,在本剧中,这个角色就是一名信使。

在连年的战火中,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和平就像一位喘息的新娘,惊魂不安,居无定所。凉州告急,甘州告急,肃州告急,沙州(敦煌)告急,阳关和玉门关以西沦陷在了杀伐不断的拉锯战当中。——终于,一切都止息了,一介信使身衔使命,策马突破了两关地带,自敦煌返回,深入汉地,意欲穿过整个河西走廊,必须将“和平”的消息送达长安城,上报朝廷。

显然,此乃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一名信使、一介白衣少年,国家安危系于一身,万千生民期冀已久。无他,因为只有朝廷和皇帝才有权宣布止戈休战,太平来临,天下定鼎。或者说,这是黎明之前的至暗时刻,等待着这个少年信使挥鞭而来,亲手撕开黑夜,传报喜讯,让光芒落地。

但是,这一切何其难也。在这名信使一路奔突,穿越四郡两关的过程中,埋伏着敌方派来的刺客与杀手,频频遭遇了战争贩子们的构陷及迫害,以及当地官府和百姓们的误解。同时,他还将迎面自己的亲情与爱情,包括自然界的电闪雷鸣、风霜雪雨,必须逐一去化解,而后才能一骑绝尘,不负所托。——事实上,这也是我们每个人生命中应有的困境,更是和平的困境,乃至于国家的困境。

因为信使是没有嘴巴的,他必须守密,哪怕是在赴死的那一刻,他也不能吐露半个字。

一骑漂浮,如泛沧溟。

需要注意的是,信使胯下的那一匹骏马,业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换言之,信使就是神骏,神骏也是信使,二者相依为命、互为表里,犹如一对磕头换帖的金兰兄弟。因为,在那个冷兵器的时代、在西疆,马就是图腾,马就是国之重器,马也是一名不会说话的信使,更是国家之柱梁。

本剧时长九十分钟,分上下半场。

人物简介

信使:男,少年形象,年龄模糊,从军数载,驻守边关,屡立战功,颇有霍去病之风采,兼具封狼居胥之雄心。少年者,未必是二八年岁,实指其英武血勇、慷慨从容、轻生死、重然诺,将国家命运荷担于一身,本质上应是一介顶天立地的儿子娃娃;

肃州百夫长:一名;

戍卒:数名;

爹娘:信使之父母;

新娘:卖唱女子,面目端庄,知晓大义。她与信使青梅竹马,相伴长大,自小订立了娃娃亲。在战乱不息的年代,她跟着公婆一路西行,千里路上来寻亲,巧合的是,与信使邂逅在凉州城内。就在双方洒泪相认、即将成亲的前夜,敌方的杀手突然出现,混战一场。为了保护信使,新娘不幸殒命,公婆皆亡;

樵夫:关山境内的一名打柴人,与少年信使一见如故,彼此结拜,实为刺客;

皇帝:重情义,具眼光,体恤这一位长途奔袭、慷慨捐躯的少年信使,并且对“和平”一词,有他颇为独到的见解;

大臣:若干。

剧情

第一幕

战火频仍,持续经年,迄今也没有罢兵休战的任何迹象。整个河西走廊,整个朝廷,甚至整个国家,几乎陷入到了一种深刻的焦虑与悲伤当中。风声像一种送葬的埙声,吹袭着大地,带来了更加恐怖难安的气氛。

敦煌古郡,身处西陲,也是这一场战争的最前线,风声鹤唳,加紧战备。在一年又一年无望的期待中,失去家园的流民们麇集在莫高窟下,面对大佛,一面祷告,一面哭天抢地。僧侣们集体祈祷,大办法会,诵经声不绝于耳。画匠们则站在窟子里,画下菩萨,画下花枝,画下天堂,也在寄托着一种对和平的向往。

整个莫高山上,密布着蜂巢一般的佛窟,密密麻麻的。恍惚间,这些佛窟犹如一扇扇窗口,淹没在了火光和鲜血当中。不错,凭窗远望,玉门关和阳关这两座军事要塞更是狼烟弥漫,杀声震天,似乎这一场战争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敦煌也命悬一线。

渐渐地,埙声低回,一切都悄静了下来,接着是一段压抑而持久的死寂,令人窒息。

突然,一支支燃烧的箭矢破空而来,穿过了那些窗口般的佛窟,最终纷纷委地,引燃了丛丛大火。这些箭矢分明是在射杀什么,但莫高山下的流民、僧侣和画匠们一无所知,满脸茫然。

果然,片刻之后,一匹骏马长嘶不已,跃过了其中一扇窗口,现身在了宕泉河边、大佛脚下,并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搅起了一团烟尘。

烟尘过后,一个遍体鳞伤、鲜血满身的少年腾身而起,挺立于舞台中央。他的眸子很亮,手中的马鞭划过空气,传来了一声声霹雳,犹如哪吒一般。百姓们突见此人,煞是不解,纷纷围拢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指责着这个陌生人,似乎在求证他的身份。同样,少年也误解了,扔掉马鞭,拔出来一把长剑,凌波微步,剑光绚烂,罩住了自身,俨然是一介少侠。

谁?你究竟是谁?

流民们不停地质问着。僧侣们不忍看见刀光剑影。画匠们也丢掉了画笔,啜泣开来。

剑光收回,长剑还鞘。发现周遭的百姓们毫无恶意,少年这才松弛了下来,未及开口,却意识到丢了一件要命的东西,自己的脊背上竟然空空荡荡,除了鲜血,还是鲜血。一时间,少年急疯了,在莫高窟下寻来找去,竟也一无所获,脚步踉跄,最后捂住了胸膛,口喷鲜血,像一根椽子似的,栽倒在了地上。

无疑,他在前来敦煌的路上,就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幸运的是,就在少年即将昏厥过去的那一刹,一位敦煌的老叟发现了那件东西,赶紧拾起来,捧到了少年的面前。——这是一只精美的匣子,漆封,军印,上书两颗肃穆的汉字:

急报

失而复得,少年慌忙接住了,先是一阵快慰的大笑,继而嘶吼了起来。远处的骏马似乎也听懂了主人的心情,咴咴地嘶叫着,彼此呼应。

毕竟受伤太重,少年的这种嘶吼戛然而止,仿佛一根琴弦,突然断裂。

信使!

军中信使!

八百里信使!

百姓们一下子恍悟了,迅速将少年信使安顿妥当,救治的救治,作法的作法,祈祷的祈祷。——这是一种敦煌特有的仪式,梵音四布,佛雨广洒,加持无限,将天地之间的魂魄灌输在了少年的身上,神秘且庄严。

此生得入玉门关,生还汉地,少年命不该绝。

但是,在舞台四周的黑暗角落里,此刻游走着一些皂衣素服的杀手,刀光斑斓,伺机等待着下手的机会。少年信使的危机,实际上并没有彻底解除。

第二幕

地平线上,一骑驰骋,迅如流星。

高大巍峨的城楼上,悬挂着一块巨匾:肃州。大概是秋季。城门口一带牛来马去,挤满了引车卖浆者之流,等待验照放行。驻守关城的,乃是当地的守备军,他们一方面要为前线筹集粮草、补充给养,另一方面还要缉拿逃兵、奸细、罪犯与走私者,因为正处于战争状态,所以精神高度紧张,动辄发火,随意鞭笞路人,气焰嚣张。

少年信使抵达了肃州城下,翻身下马,掏出了一纸关照,排队等候。

或许,恰是因为少年特殊的装束、英武的表情,以及他那一匹矫若游龙的骏马;也或许是因为他昼夜驰奔、披星戴月的样子,加之他来自前线一带,这不免引起了守备军的警觉。这时候,一名杀手摸到了少年的身后,割断了他脊背上的束绳,那只珍贵的匣子突然掉落,形势陡然一变。少年腾身而起,长剑出鞘,光寒河西四郡,剑扫祁连两麓,而后稳稳地戳在了大地之上,凛凛然,犹如一位不世出的英雄。

杀手捂住了伤口,一番趔趄之后,当即毙命。其他的杀手们纷纷鼠窜,不知所终。

此时,在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孤零零的掌声,连声叫好。他就是百夫长,奉命守卫这一座关城,目睹了刚才的那一幕,不禁为这个少年的惊世武功赞叹连连,内心生出了一种惜才之感。这么着,百夫长趋前,刚打算俯身拾起那一只匣子时,却冷不丁地发现,少年飞身而至,长剑刺来,突然停在了自己的鼻尖上。

百夫长久经沙场,倒也不惧,继续拾起了匣子,用袖子掸净了尘土。

但是,当看见匣子上的“急报”二字时,百夫长惊骇万分,回眸审视,喝问对方究竟是什么人?身负秘密使命,信使是没有嘴巴的,除非去死,这是唯一的铁律。情急之下,少年被迫动武,挥舞长剑,一步步逼上前来。百夫长不遑多让,一再躲闪着,竟也毫发无伤。

恰是在这个关口,百夫长从少年被风撩起的衣襟内,瞥见了他的腰带上挂着一块黄金腰牌。不错,这黄金腰牌正是前方军队颁发的,据此可以畅行天下,但少年为了秘密起见,宁肯以一个百姓的身份排队验照。这一番谨慎与机心,再次赢得了百夫长的好感,爱才之心倍增,同时也为了试炼一下少年信使的胆气和勇毅,突然变色,断喝道:

拿下!

周围的戍卒们蜂拥而上,一番打斗之后,少年毕竟人单势寡,渐渐地落在了下风。蓦然间,一张罗网兜头而下,当即捕获了少年信使,挣扎到最后,他也只能束手就擒。这么着,百夫长心领神会,将珍贵的匣子供在了舞台中央的案子上,开出了放行的条件,提议双方比武。少年慨然允诺,再次举起了宝剑,迎头走向了百夫长手中的那一杆长枪。

无疑,这一场比武惊天地、泣鬼神,直打得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结束了,烟尘散尽,星空呈现,一丛丛篝火勾勒出了肃州城楼的形状,依旧是旧日基廓,山河稳固。百夫长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衣衫,朝着少年信使深深一揖,输得心服口服。少顷,百夫长将那只匣子放在一匹崭新的布料中,扎成包袱的样子,并亲手绑在了少年信使的脊背上,似乎完成了一桩神圣的使命。骏马适时地出现了,筋存怒脉,铁蹄踢踏,显然是刚刚喂饱了,蓄积着一种不可遏制的力量。

告辞了,少年逐一回礼,最后朝着高大的“肃州”门匾致敬,然后跃上马背,一声长啸,飘失在了远方的旷野当中。

半晌后,百夫长这才醒悟了过来,赶紧命令戍卒们拉来了各自的坐骑,匆匆上马,沿着少年信使消失的方向,拼命地追逐而去。百夫长一再呼喊:

送君!

送君十里!

第三幕

祁连山下,绿洲平坦。

这是甘州境内,一片秋色铺展在田野中,南方的祁连山头顶白雪,莽莽苍苍,宛若巨龙。庄子外的打麦场上,矗立着一棵大柳树。少年信使奔波了大半夜,此刻正蜷卧在不远处的麦草堆上酣睡,不知东方既白。

倏忽间,少年被一阵阵清脆的读书声吵醒了。晨光中,少年举头望去,但见在那一棵大柳树下,有一座露天的课堂,一班童子正在摇头晃脑,诵读着诗文。这是和平的时刻,罕见的一幕,少年的心思彻底沉浸在了这一种天籁之声当中,内心万般呼应,同时也忆想起了自己从军的生涯,以及那些出生入死的瞬间,禁不住热泪长流,暗自啜泣。

岂料,气氛骤变,诵读声不了了之,一班童子开始了争吵和推搡,各不相让,一个个面红耳赤,难分胜负。不破楼兰,什么叫楼兰?从军玉门道,玉门关到底在哪儿?羌笛,羌笛究竟是什么声音呀?童子们互相发问着、理论着、争辩着,却又没有答案,更形不成一个共识。难题在于,教书先生早就被抓丁了,戍边去了,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许久。终于,童子们散落在大柳树下,不是垂头丧气,便是仰天长叹。

此刻,少年信使突然产生了一种毛遂自荐的心情,打算以一己之力,去解答这些疑问。

于是乎,一声呼哨之后,在秋田里吃草的骏马飞奔而来。少年拔身而起,一个鹞子翻身,骑在了马背上,长剑出鞘,纵马来到了大柳树下。

童子们煞是震惊,也颇为好奇,深信这个少年乃是传说中的人物,前来替大家释疑解惑的。一时间,童子们群情激奋,掌声如雷,齐声诵读着王昌龄的诗篇: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少年策马,来回逡巡着,仿佛这个课堂就是当年的演兵场,也仿佛他正在检阅自己的百万雄师,不由得血脉偾张,意气高扬。童子们反反复复的诵读声,犹如出征之前的锣鼓,令少年难以自持,打马狂奔,在打麦场上一圈又一圈地驰骋起来。

这是点燃。这也是教化。童子们忽然明白了那些诗文,声音更加激越了。

少年信使同样也被点燃了,被鼓舞了,长身玉立,矗立在马背上,突然动作开来,上下翻飞,指天戳地,亮出了一套惊世剑法,引来了无数的喝彩声。但他犹不罢手,依旧笼罩在一片刀光剑影丛中,美轮美奂。

这么着,一班童子将王昌龄换成了李白,继续诵念下去:

赵客缦胡缨,

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

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

深藏身与名……

童子们循环往复地诵念着,一遍刚罢,再来一遍,纷纷陶醉在了这种壮怀激烈、挥斥方遒的英雄境界中。然而,当他们终于声嘶力竭,再也念不动的时候,一个个睁开了眼睛,却发现那名少年信使早已不知去向,连同他的那一匹骏马。

眼前,少年留下的那一团剑气犹在,吹荡着大柳树上的黄叶,刹那间飘零开来,形成了一幕幕旋风状的屏风,仿佛黄金在天上舞蹈,今生难遇。

童子们错愕不已,大眼瞪小眼地,相信自己不是在梦中,而是遭逢了一幕奇迹。

第四幕

凉州。城隍庙前。今日大集。

在嘈杂的人群中,少年信使牵着马,疲倦已经攫取了他。忽然,传来了一阵清冽的歌声:垆头酒熟葡萄香,马足春深苜蓿长,醉听古来横吹曲,雄心一片在西凉。

少年驻足聆听,又循着歌声走了过去,但见一位清秀貌美的女子在卖唱,旁边有一个老叟在埋头拉胡琴,另有一名老妪在向看客们乞讨赏钱。很显然,少年信使被这歌声深深打动了,听得如痴如醉,根本不愿意离开。这一刻,老妪蹒跚过来,向少年伸出了饭钵。少年掏出一把麻钱,丢在了饭钵里,却见老妪扑腾跪在地上,磕头致谢。电光石火之间,少年惨叫一声,同样也跪下了:

“母亲!”

凉州慈悲,彼此认出是亲人。

琴声和吟唱戛然而止,母亲抱住了少年,号啕大哭。半晌后,少年擦掉了泪水,膝行过去,对着琴师再三叩首,哽咽道:“父亲!”

卖唱的女子简直惊呆了,因为少年恰恰是她未来的夫君。——他们自小订立了娃娃亲,但少年从军数载,音信隔绝,又因为家乡连年旱灾,恶霸横行,这才踏上了西去的长路。女子奔上前来,拽起了少年,在他的身上掸了又掸,忽然就哭下了。

乱世亲人,互诉衷肠,没有比这一幕更温馨、更让人肝肠寸断的了。

移步换景。

这是凉州城外的一家客栈,其中的一间客房显然被确定为婚房,门楣上挂着彩球,贴着大红“囍”字。入夜后,新娘在院子里试穿自己的婚服,自然是心花怒放,步步生莲。公婆二人也是眉开眼笑,忙东忙西。

这时,传来了一阵阵更声,公婆催促新娘子赶紧去歇息,因为次日晌午,将要举办一个简单的迎娶仪式。新娘应命,折身回到了婚房,吹灭了窗台上的那一盏油灯。

昏黑中,少年信使喂完了坐骑,走出马厩,返回了客栈。他正在院子里拍打衣裳时,却听见屋顶上传来了异响,一群杀手早已埋伏在了各处,只等着他自投罗网。少年警觉,一声断喝,同时拔出了长剑,准备迎敌。岂料,杀手们开弓放箭,箭矢犹如蝗虫一般,扑向了少年。少年且战且退,来到了大门外,似乎已经找到了安全。

岂料,一场燎原大火突然升起,将整个客栈陷入在了火海当中,紧接着彻底坍塌了,没有人生还。但是,就在婚房即将倒塌的前一刻,新娘身穿她的那一身艳丽的婚服,冲出了房门,冲出了院子,跑向了自己的新郎。——新娘的手里,抱着那一只精美的匣子,似乎她知道这是少年的命,比命还重要。

悲剧的是,就在离少年咫尺之距的时候,一支箭矢从身后袭来,直接钉在了新娘的脊背上,一招夺命。少年奔上前去,张开臂膀,抱住了自己的新娘,号叫不已。

在即将咽气的那一刻,新娘将匣子,交在了少年信使的怀中。

晨光中,舞台尽头出现了三座坟堆。

少年磕完头,牵着马挥泪离开,一步一回首,煞是不舍。转瞬,少年信使便消失了,旷野上回荡着一声声骏马的悲鸣,隐入在了地平线上。

第五幕

这里是关山,一座天堑。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关山横亘于陕甘边界,史称“陇坂”,也是长安城以西(丝绸之路)的第一道险境,耸入天表,气象险恶。依稀中,暮色降临,万木萧索,一人、一骑正跋涉在丛林当中,脚步滞重,身影苍茫。

他不是别人,恰是从西域归返的少年信使。

倏忽间,天气陡变,罡风劲吹,雪大如席,少年信使一下子迷失了方向,在山腰上团团乱转,进退失据。这一刻,骏马咆哮不止,人立而起,惊惧无比,因为它率先嗅见了狼群的气息。果然,少年信使环视周遭,发现自己和坐骑已经身陷在了一群饿狼的包围中,生死一线,情况堪危。

就在狼群发起攻击的一刹那,少年长剑出鞘,声若雷霆。

这一场恶斗,直打得风雪飞卷,地动山摇。——最终,狼群丢下了几具尸体,连夜遁逃了。少年信使遍体鳞伤,难以支撑自己,晃了晃,摔下了山崖。

山洞中,一堆篝火带来了人世上的温暖。

少年挣扎着起身,看见山洞外天光明亮,但是大雪封山,似乎一切都停止了。少年记不起自己躺了有多久,被谁所救,但身上的一件羊皮袄好像说明了什么。挣扎再三,却因为周身疼痛,少年爬行了一段,最终还是昏厥在了洞口处。

樵夫进来了。樵夫是关山里的一名打柴人,抱起了少年,赶紧将其安顿在了篝火旁。

欲知朝廷事,请问打柴人。当少年信使再次醒来,并获知了自己被救的经历后,一种信赖感油然而生,慌忙磕头道谢。此后,这二人围着篝火,竟宵长谈,彼此之间惺惺相惜,真可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伤病愈合了,山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山脚下,少年信使和打柴人互相抱拳,就此作别。

不料,正待少年翻身上马之际,打柴人却拦住了他,将他带到了一棵盛开的桃树下。桃园结义,打柴人率先下跪,少年也不作他想,磕头行礼,完成了这一世的结拜,开始称兄道弟,热络得不成。

少顷,少年信使纵马离开,舞台上回荡着一阵阵激越的马蹄声,消失在了山下。

打柴人徘徊了片刻,突然飞奔而走,一道烟地追撵了过去。

终章

长安在望,这是少年信使最终的目的地。

也许,因为靠近了都城(首都圈),这一带警戒严密,气氛迥异,武装马队穿梭来去,士兵们游走不停。与关山不同,关中平原上已经是绿意盎然,麦苗青翠,似乎预示着一个丰年的来临。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各自牵着骏马,一位是少年信使,另一个则是打柴人。显然,少年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心知自己即将卸下肩上的担子,不由得开心起来。

但是,这二人匆促的脚步,疲惫的神态,尤其是少年身上那一件破绽百出的羊皮袄,迅速引起了巡逻队的警觉。刹那间,一阵哨声响过,士兵们蜂拥而至,矛戈相向,将少年信使和打柴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开始了搜身和盘问。但是当一个首领模样的家伙上前,动作粗鲁,吆三喝四,少年顿时不悦,抗拒再三。士兵们被激怒了,纷纷将刀枪架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准备当场锁拿,押回大营里去审问。

……

(全文请阅《芳草》2024年第3期)

作者简介

“敦煌消息”剧透:少年信使穿越四郡两关报和平

叶舟,诗人,小说家。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中宣部全国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现任甘肃省文联副主席、甘肃省作家协会主席,一级文学创作。著有《敦煌本纪》《凉州十八拍》《大敦煌》《边疆诗》《丝绸之路》《自己的心经》《我的帐篷里有平安》《诗般若》《大地醍醐》等诗文集。作品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人民文学》小说奖、《人民文学》年度诗人奖、《十月》文学奖、《钟山》文学奖、第四届施耐庵文学奖、第四届吴承恩长篇小说奖等。

“敦煌消息”剧透:少年信使穿越四郡两关报和平

李梦菲,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文学专业本科在读。曾在《中国校园文学》等刊发表过多篇诗歌、散文、随笔作品。

(芳草文学杂志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