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历史文化巡礼：吐谷浑政权的世袭传承与兴衰

“吐谷浑历史文化巡礼”之二：吐谷浑政权的世袭传承与兴衰

祝贺甘肃武威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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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谷浑虽然属于北方游牧民族，但其汗位继承方式却类似中原王朝，以父死子继为主。从吐谷浑汗国的可汗世系来看，自吐谷浑至诺曷钵22位可汗（首领）中，有父死子继者，有兄终弟及者，还有侄继其叔者，但父死子继基本上是吐谷浑汗位继承的主要形式。

（一）吐谷浑政权的世袭传承与大事记

鲜卑主要分为五个部落，即慕容部、宇文部、拓跋部、段部、秃发部和乞伏部。吐谷浑是鲜卑慕容氏单于慕容涉归之庶长子，慕容涉归分给慕容吐谷浑1700户部众。西晋末年，慕容涉归去世，其嫡子慕容廆（wěi）继为单于，与慕容吐谷浑不和，吐谷浑遂率所部离开辽东，经阴山而西迁陇上，后到达河湟地区的枹罕（今甘肃临夏）。

吐谷浑去世，长子吐延继位（317-329年在位）。吐延被羌人首领姜聪杀死，临死时嘱咐其子叶迅速保卫白兰（今青海巴隆河流域布兰山一带），以巩固其统治。

叶延即位时仅十岁，为了报仇，他把仇人姜聪做成一个稻草人，每天练习射箭。 叶延在沙州（今青海省贵南县）建都，设置百官，以祖父吐谷浑姓名为其国名和族名。自此，慕容叶延舍弃慕容姓氏，开始以吐谷浑为姓，吐谷浑也由人名转为国名和族名，当年的鲜卑慕容部摇身一变为后来的吐谷浑。 叶延在位23年（329-351），期间，吐谷浑开始成为西北的一大势力，并开启了扩张之路。《通典·西戎》载：“至其孙叶延，遂为强国。”

叶延33岁去世，传位于长子碎奚。碎奚在位期间（351-371年），北方形势发生了变化，公元351年，氐族苻氏在关中建立前秦政权，势力逐渐强大，而中原还处于大混乱的时期。365年（前秦建元元年），苻坚遣王猛取前凉枹罕（今临夏）之地。前秦势力向西的扩张，必然引起吐谷浑的震惧。371年，碎奚遣使送马五千匹，金银五百斤。苻坚拜辟奚为安远将军、漒川侯。这是吐谷浑与北方其它政权发生关系之始。碎奚虽接受前秦封号，但前秦的管辖范围并没有到达吐谷浑之地。

碎奚传子视连（371-390年在位）。视连在位期间，北方形势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376年（前秦建元十二年），前秦灭前凉；382年前秦符坚统一北方；383，淝水之战，前秦崩溃，短暂统一的北方再次分裂。385年，鲜卑乞伏国仁在陇西建立西秦政权，对吐谷浑构成最大的威胁。因此，视连被迫向西秦称臣纳贡，被西秦封为沙州牧、白兰王。

视连传位于长子视罴（390-400年在位）。视罴继承其祖先大力吸收汉族文化的传统，重用汉族知识分子（“司马、博士皆用儒生”），励精图治之下，使吐谷浑的国力有所增强。此时，吐谷浑王权巩固，势力有所增强，视罴不甘心依循其父视连向西秦称臣纳贡的政策，期间发生一些变故。397年，河西鲜卑秃发部建立南凉政权。

小结：吐谷浑去世后，从吐延至视罴五代可汗都遵循了父死子继的继承制度。吐延为吐谷浑长子，在位13年，卒后长子叶延嗣位；叶延在位23年，卒后长子碎奚继位；碎奚在位21年，卒后子视连嗣位；视连在位20年，卒后长子视罴嗣立。视罴去世后，这一制度发生了变化，其原因与吐谷浑当时严峻的周边形势有关。

视罴子树洛干年少，根本无法承担起带领吐谷浑抗拒西秦的重任。面对严峻的外部威胁，视罴临终之时遂传于弟弟乌纥提（400-405年在位）。吐谷浑为了生存，先后臣服于西秦和南凉政权。西秦和南凉在建国后均向南扩张，占据了原属吐谷浑控制的一些地区。乌纥提曾被西秦击败，亡走南凉，不久病死。

乌纥提传位于视罴之子树洛干（405-417年）。树洛干少年英武，胸有大志，曾率部落数千奔莫贺川，自称大都督、大单于、车骑大将军、吐谷浑王。期间，吐谷浑势力复振，从西秦、南凉争夺失地。西秦势力正强，自然不能坐视吐谷浑强大。一度曾败于西秦，东、北两面均遭西秦攻击，势力大衰，只好臣服西秦，被封为平狄将军、赤水都护。414年，西秦灭南凉，兼有其地，又从北凉手中夺得河湟地区，势力极盛。西秦又讨树洛干于塞上，破其弟阿豺于尧开川，树洛干退保白兰，忧愤而卒。

自吐谷浑至树洛干，经6世8传， 其中多具才略，且留心吸收士人、司马、博士等官，任用儒生。其时正当十六国割据，北方战乱不休，吐谷浑乘势发展，虽据于甘、青间，实控东至洮河、龙固（今四川松潘县），西达白兰（今青海湖西），北界黄河，南至大积石山（今青海果洛州玛沁县境）；北邻南凉，东接西秦。

树洛干去世之时儿子们皆未成年，不可能带领汗国走出困境。因此，他不得不舍其子而将汗位传给已经成年且有军事领导能力的兄弟阿豺。阿豺（417-424年在位）嗣位后，乘西秦与北凉争夺之机，乘机夺回部分旧地，并不断向外扩张。期间，兼并氐、羌数千里，居浇河（今青海贵德一带），号为强部；曾登上西倾山，寻找江源，以求至长江下游的通路。

当时的西秦仍然十分强大，阿豺为了保存实力，遂遣使降西秦，被封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州牧、白兰王。为了对抗强敌西秦，阿豺派使至建康（今南京），向南方的刘宋政权称臣纳贡，寻求庇护，企图借刘宋之力抗击西秦，被刘宋封为安西将军、沙州刺史、浇河公。这一时期，鲜卑拓跋部建立的北魏政权兴起，并逐步统一北方，吐谷浑又向北魏称臣纳贡，左右逢源。

从阿豺临终前召集诸子弟“折箭遗教”的史事来看，此时吐谷浑统治集团内部围绕汗位继承权的斗争比较激烈，因此，阿豺想通过这种方式教育子弟在自己死后要精诚团结，共保国家。阿豺从国家存亡的角度出发，经过权衡利弊，决定传位于年长且有军事领导能力的弟弟慕璝（guī）。

慕璝于424-436年在位。慕璝不负阿豺所托，继续实行朝贡刘宋的政策，并同时联合北凉、大夏，共同对抗西秦。他曾被刘宋封为陇西公、陇西王。慕璝曾擒获与北魏为敌的胡夏末代皇帝赫连定，送至北魏，以获取北魏的庇护，北魏封慕璝为西秦王。慕璝时期，吐谷浑势力已扩张到金城、陇西郡，势力大盛。

慕璝出于维护统治阶级内部团结和国家稳定的需要，遵照惯例将汗位传给了在国内资历老、实力强的同母弟弟慕利延（436-452年在位）。这时，吐谷浑土地广袤，除总部在沙州外，还有四座大城，分别在清水川、赤水、浇河、吐屈真川等地。期间，与南朝保持着朝贡关系，刘宋封慕利延为河南王。

慕利延传位于树洛干子拾寅（452-481年在位）。拾寅始都于伏罗川，总部西移。拾寅被刘宋封为河南王，又受北魏西平王封号。

拾寅传子度易侯（481-490年在位）。其承袭河南王封号担任首领，被南齐封为镇西将军、领护羌校尉。

度易侯传子伏连筹（490-529年在位）。伏连筹在位时期，吐谷浑臣属于北魏，接受北魏拜官封爵，并向北魏进贡。后期，对周边少数民族进行攻伐兼并，在塞外号称强国。

伏连筹传子呵罗真（529-530年在位）。其受梁武帝封为宁西将军、护羌校尉，西秦、河、沙三州刺史。具体不详，史籍记载有出入。

呵罗真传子佛辅（530-534年在位）。佛辅被梁武帝封为宁西将军，西秦、河二州刺史。具体不详，史籍记载有出入。

可沓振（534-535年）当政。其传承不详。初受梁封为河南王，复受封西秦、河二州刺史。具体不详，史籍记载有出入。

伏连筹子夸吕上位（535-591年在位），居伏俟城。 伏俟城是吐谷浑后期的政治中心，在今青海湖45里处。 随着部族逐渐壮大，内部也开始进行一些改革，吐谷浑首领也从“单于”而改称为“可汗”，这说明吐谷浑自身的草原汗国体制已经确立。 夸吕在位50余年，于北周静帝宇文阐（579－581年）时始称可汗。 589年，隋灭陈，夸吕遣使入朝。

夸吕传子世伏（591-597年在位）。世伏向隋朝称藩，娶隋文帝宗室女光化公主为妻。597年，世 伏在 吐谷浑内乱中被杀，其弟伏允继位。

世伏去世后，夸吕之子、世伏弟弟伏允继立（597-635年在位）。依照风俗，伏允仍以光化公主为妻。大业四年（608），隋军进击吐谷浑，其故地大多为隋所有。大业末年，趁乱复国。唐初，屡屡侵犯边境。贞观八年（634），唐朝发动灭吐之战，兵败自杀。

小结：吐谷浑从叶延开始成为西北的一大势力，并开启了扩张之路。公元420年，历史进入南北朝时期。第九世阿豺在位期间，兼并氐羌数千里，派使至建康向刘宋政权称臣纳贡，寻求庇护，北魏政权兴起后又向其称臣纳贡，左右逢源。自叶延到阿豺，是吐谷浑逐渐发展壮大的阶段，经过了百年时间。吐谷浑处于今甘、青偏僻地区，同期的前凉、前秦、后凉、西秦、南凉、北凉等政权相互之间争伐不断，既没有时间和力量灭亡吐谷浑，同时又不能坐视吐谷浑的强大。对吐谷浑威胁最大的是西秦，从视罴至阿豺，西秦多次击败吐谷浑，并限制其向北发展。因此，吐谷浑国土时大时小，时而向西秦称臣纳贡，时而又独立自主。尽管多次遭到西秦的打击，但在与西秦的斗争中却逐渐发展壮大。到阿豺的后继者慕璝时，西秦衰亡，吐谷浑则日益强大，进入了它的兴盛时期。

（二）吐谷浑政权的强盛

公元534年，北魏分裂为东魏与西魏，后来北齐取代东魏，北周取代西魏。北周时期，夸吕开始自称可汗。由于中原北方存在两大势力，而南方又有南朝势力，各方均拉拢吐谷浑，此时的吐谷浑外部压力最小。

隋朝时期，吐谷浑游牧范围空前扩大，“自西平临羌城（今青海湟源县东南）以西，且末（治新疆且末县）以东，祁连（山）以南，雪山（今昆仑山和巴颜喀拉山、阿尼玛卿山）以北，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都城伏俟城在青海湖西45里一带。 期间，夸吕还为其子世伏迎娶隋朝光华公主为妻，与隋朝保持良好关系。

开皇年间（581-600年），吐谷浑野心膨胀，开始与隋朝为敌，数次袭扰隋朝边境。内部矛盾突出，可汗夸吕杀太子，立少子诃，“诃复惧其父诛之”，图谋率领部落15000人户内迁，但遭到隋朝拒绝。名王拓跋木弥率千余家要求归化，也未被接纳。因当时的隋朝远征高句丽，不能在西部结怨于吐谷浑。此时的吐谷浑已成为区域霸主，严重威胁着中原西北地区的安全。

608年，隋朝进攻吐谷浑，击败吐谷浑可汗伏允，隋炀帝设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由于路途遥远，隋朝除了短时间内控制最东边最小的河源郡外，并未真正控制吐谷浑其他地方。隋炀帝派伏顺去管理余众，才到西平，就再也不能前进到达目的地，不得不返回。几年之后，吐谷浑伏允不仅收复全部失地，还攻打隋朝河右，隋朝郡县难以抵御，吐谷浑再次复兴。野心膨胀的吐谷浑正做着入主中原的美梦，忽然间一场飓风来临……

小结：西魏至唐朝初期，是吐谷浑国力强盛时期，得到南北朝各方的笼络，隋朝亦嫁与公主与之通好。但吐谷浑不甘区域霸主的地位，欲挑战大一统的隋朝，虽败于隋朝，但隋朝对其也是力不从心。

（三）唐朝对吐谷浑的重击及其惨败

公元618年，隋朝灭亡，强大的唐朝登场，吐谷浑又开始袭扰唐朝。据史料统计，从武德初至贞观八年（634），吐谷浑寇扰唐朝边境24次，受其侵害的地区有岷州、洮州、凉州等地。唐朝初建，开始几年的首要任务是统一中原。随着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名将李靖也于贞观四年（630）打败了唐朝劲敌东突厥，唐朝终于开始解决吐谷浑问题。

唐太宗贞观八年（634）六月，遣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率军攻打吐谷浑，伏允携众远遁，唐军一直追到青海湖后班师。不久，吐谷浑卷土重来，再次寇扰凉州。十二月初，唐太宗以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统帅兵部尚书、积石道行军总管侯君集，刑部尚书、任城王、鄯善道行军总管李道宗，凉州都督、且末道行军总管李大亮，岷州都督、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利州刺史、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以及归唐的突厥契苾何力等五路大军全力合击吐谷浑。这一战，吐谷浑主力遭到重创。

贞观九年（635）闰四月，李道宗在库山（今青海湖东南）击败吐谷浑。之后，唐军又分兵两路进击，李靖、李大亮、薛万均等率军向北，出吐谷浑之右；侯君集、李道宗等率军向南，出吐谷浑之左。李靖的部下萨孤吴仁战于曼都山，斩杀吐谷浑名王；诸位唐朝将领在牛心堆、赤水源击败吐谷浑，俘获吐谷浑伏允的心膂之臣慕容孝隽，缴获杂畜数万；侯君集、李道宗在乌海击败吐谷浑，俘获名王梁屈葱；李靖在赤海大破吐谷浑天柱三部落，收杂畜二十万；李大亮又俘获吐谷浑著名将领20人，杂畜五万，到达且末（今属新疆）西境。

吐谷浑伏允逃跑，薛万均指挥骑兵追击，击破吐谷浑余党。士卒缺水，刺马饮血。侯君集、李道宗率军在荒原行军两千里，当地在盛夏也会降霜，又缺乏水与草，唐军士糜冰，马秣雪，转战星宿川（今青海黄河上源星宿海），到达柏海（今青海黄河源头的鄂陵湖或札陵湖）之上。归降唐朝的东突厥酋长执失思力击破吐谷浑车重。吐谷浑王伏允的儿子伏顺（慕容顺）率全国军民投降唐军，伏允自缢身亡。

公元635年，一个独立的吐谷浑政权不复存在，伏顺被封为可汗、西平郡王（635年在位），吐谷浑正式成为唐朝的属国。不久，伏顺被部下所杀，由伏允之弟西平郡王慕容融之子慕容诺曷钵嗣位。

小结：经过近一年的战争，唐军一路追着吐谷浑主力打，从青海湖畔一直打到了新疆西部，黄河源头，逼得吐谷浑可汗上吊自尽。这一战之后，吐谷浑的主力几乎被彻底打光。此后，唐朝开始派遣军队，在青海地区驻守，解除了吐谷浑的武装力量，自此，吐谷浑走向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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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谷浑历史文化巡礼”之一：吐谷浑民族与政权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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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其英 甘肃省武威市人。1982年1月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长期从事教育和党政工作，曾任凉州区政府办主任等职务，兼任《武威市志》总编。编著出版《武威金石录》《西部明珠凉州》《可爱的凉州》《凉州历史文化散论》《历代咏凉诗选析》《武威特色文化述要》《武威少数民族述要》（合著）《武威金石志》等多部著作；参编、修订、通稿地方志和地方文献资料20多部，在报刊发表文章数十篇。荣获甘肃省地方史志先进工作者、全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先进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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