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千年 从敦煌汉简中看透古城烽燧狼烟
2020年08月11日 08:03
来源:凤凰网甘肃综合 作者:阳飏
敦煌玉门关一带的汉代长城烽燧遗址自20世纪初至90年代,发掘出土了9批汉简,共计2.5万余枚。因以汉代敦煌郡范围内发现的时间最早、数量最多,故称敦煌汉简
原标题:敦煌汉简 穿越时代的记录
敦煌汉简(资料图)
敦煌汉简
引言
敦煌玉门关一带的汉代长城烽燧遗址自20世纪初至90年代,发掘出土了9批汉简,共计2.5万余枚。因以汉代敦煌郡范围内发现的时间最早、数量最多,故称敦煌汉简。1907年和1915年,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两次在敦煌玉门关一带的汉代烽燧遗址发掘出汉代简牍789枚,这在他的著作《西域考古记》和《亚洲腹地考古记》里都有记载,并也由此拉开了汉简大规模出土的序幕。客居日本的罗振玉、王国维以斯坦因的发现为研究,出版了中国第一部关于简牍的专著《流沙坠简》。风大啊,玉门关的风把那么多的人全都吹成了沙。那么多的人,在一枚枚汉简篆隶的墨迹中眯着眼睛往外看,那么多的人,全是风沙的脸。我不敢想象,如果把风的声音翻译成语言,他们,会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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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粒沙看世界,从一朵花看天国。
祈愿那些早已经被风吹成了沙的人,从一粒沙中也能看见花朵——每一个生命都应该是曾经开放过的花朵啊。我见过沙漠戈壁中的骆驼刺花,猩红的颜色,掺杂了遥远记忆的铁锈一样,颜色开放得让人不知所措,仿佛一句不明就里的谶语。
如同一个小小的粉笔头不期然就会唤起我对一所幼时学校的记忆一样,通过一枚汉简来认识一座玉门关或者汉代长城烽燧狼烟,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敦煌汉简内容丰富,有官吏名籍、戍卒名籍、刑徒名籍、病亡名籍、马籍、弓矢簿、守御兵器簿,有劳作簿、器物簿、出入关记录、传递邮件记录、购物账单、借贷契约,有人医方、马医方、历谱、阴阳占术、相马刀剑术,还有识字课本《急就篇》《仓颉篇》……当然,作为军事要塞,与戍边有关的公文、法令,更是汉简的主要内容。其中有敦煌、酒泉一带屯兵戍边的活动,有中央、地方发布的号令,有调动军队的警备通知,有燃举烽火信号的规定,有追捕逃亡的通缉令,有政府颁布实施的法令,有官吏任免的公文,有诉讼爰书,有下属向上级呈报的公文,也有同级间互通的公文,以及大量具体生动的邮驿资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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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始置于汉武帝开通西域、设置河西四郡之时,修筑酒泉至敦煌间的长城,玉门关当随之设立。
《汉书·地理志》记载,玉门关与另一重要关隘阳关,均位于敦煌郡龙勒县境,皆为都尉治所,为重要的屯兵之地,当时中原与西域交通莫不取道两关。
玉门关遗址小方盘城,为西汉玉门都尉、东汉玉门障尉治所,位于敦煌市西北约90公里处,是中国境内连通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关隘之一。
这里出土的汉简有明确纪年的11枚,从汉武帝太始元年(公元前96年)开始,一直延续到东汉章帝元和四年(公元87年)。这些简文记载汉武帝元鼎六年以后到汉昭帝时期,小方盘城中驻扎有玉门都尉府、玉门侯官、大煎都亭、玉门关4个单位,而且这里有比较完备的邮传系统。
一大群野鸽子飞过天空,翅膀把天空越抬越高。天空高得空旷且静,静得像是在等一个人说话。
史书所记载的长城“十里一大墩,五里一小墩”,指的就是烽燧。每座烽燧都有戍卒把守,遇有敌情,点燃报警,传递消息,报警的方式是“举燔苣,燃积薪。”所燃烟火远在30里外都能看到。那时候,玉门关一带芦苇遍布,用芦苇捆扎成束叫“苣”,堆成方形或圆形的芦苇叫“积薪”。我曾在一烽隧处见到“积薪”,由于天长日久凝结在一起,已经石化。
敦煌境内现存烽燧80多座,烽燧大都建在较高的地方,一般高达7米以上。
烽燧除了有举火报警、传递消息、以防备敌兵骚扰和入侵的作用以外,同时也为丝路上往来的使者、商队补充给养。
小方盘城正南、长城内侧有烽燧,叫“玉门千秋燧”,据专家考古调查,在小方盘城的四周,大量的建筑遗迹被深埋在戈壁的砂石之下,小方盘城仅仅是西汉玉门关的一个城角。
马圈湾烽燧位于小方盘城西11.5公里,考证为西汉玉门侯官治所。
马圈湾烽燧出土汉简1000多枚,记载了出入玉门关、玉门侯官及其管辖范围和屯兵、屯田活动等内容。
斯坦因先后两次对敦煌长城烽燧遗址进行发掘,共出土汉简789枚,加上后来西北科学考察团发掘敦煌长城烽燧时所获的43枚,20世纪40年代以前,敦煌长城沿线烽燧共出土汉简830多枚。尤其是斯坦因在距离小方盘城不到90米的一个古驿站遗址中,发现了一批汉简和其他文书。根据文书内容,斯坦因认为,他一头撞到了汉代的玉门关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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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80年代,考古专家对马圈湾遗址又进行了一次发掘考古,共发现汉简1200多枚。
小方盘城南边是盐碱沼泽地,北边不远处是哈拉湖,再往北是长城,长城北是疏勒河故道。写到疏勒河,想起有一年去敦煌、阳关、玉门关等处,一路与疏勒河相伴。当我站在这条河边时,感觉到这是一条让时光倒流的河——一册水之书,重新翻阅的可能因而是存在的。孔子曾经站在遥远的河边说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只是,我还能将自己重新翻阅吗?谁能把那只水鸟的声音翻译出来——它唧唧咕咕的声音就像是一遍遍重复着念一句古汉语,平仄不改,从古至今,就那么一句,念渴了喝水念饿了吃食。
怀念疏勒河,消失于布满星辰的天地间的一条生命之河。不管是大历史还是小感慨,风沙一刮就不见了。
往远处看,东西走向的长城每隔5里或10里,就筑有一座方形烽火台,在烽燧周围,有明显的房屋遗迹。在东西长城之南,另有一支南北走向的长城,绕过玉门关西侧,向南直达阳关,同为当时通往西域的交通门户,出玉门关为北道,出阳关为南道。
天空中大片大片的云朵,像是一座棉花囤积场,只是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被风吹散了。如果我是贩卖棉花的商人,肯定会伤心的。
棉花散尽,仿佛用莫高窟壁画上那种矿石研磨的颜料孔雀蓝刷过的蓝透了的天空深处,会不会藏着一只老虎呢?
穿过汉简,穿过张芝、张昶、索靖几位敦煌籍中国古代大书法家的笔墨,回到一两千年以前历史的风沙之中——为什么一说敦煌,我马上想到的就是这几位中国古代大书法家呢?张芝、张昶、索靖生逢其时,正是中国书法汉隶发展至草书初创的时候,基于此历史背景,一想到敦煌满天空的云朵,左一片云朵写的是张芝的“一笔书”,右一片云朵写的是索靖的“银钩虿尾”,张昶的草书呢?一眼望去,左一片云朵右一片云朵,无不写有张昶奇诡多变、回转勾连的字迹——和敦煌汉简又有多大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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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居延、武威汉简大量草书的发现,对于研究汉代草书的形成与发展过程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
许慎《说文解字·叙》说,“汉兴有草书。”汉代的草书是以隶书为基础发展起来的。早期的草书是西汉古隶简易急速的写法。
张怀瓘《书断》所谓:“章草即隶书之捷,草亦章草之捷也。”这种草书人们称之为草隶或隶草。
梁武帝萧衍《草书状》则说:“昔秦之时,诸侯争长,简檄相传,望烽走驿,以篆、隶之难不能救速,遂作赴急之书,盖今草书是也。”
就是这位梁武帝,史书记载:“六艺备闲,棋登逸品,阴阳纬侯,卜筮占决,并悉称善……草隶尺牍,骑射弓马,莫不奇妙。”梁武帝曾经四次出家,每次均由群臣捐钱赎回他这个“皇帝菩萨”。相传现在和尚头上所留戒疤,就源自梁武帝。
草隶的进一步发展就出现了带有波磔,笔断意连的章草,随之发展的就是纯粹意义上的草书了。汉字脱离了实用的功能,成为一种具有更高审美价值的艺术。
敦煌汉简的出土在中国书法界引发的震动尤为强烈。斯坦因无意之中打开了一座汉代的书法宝库,那里面保存有中国人最早的书法墨迹。
古书记载,仓颉造字时“天雨粟,鬼夜哭”。中国文字从诞生之初,就是携带着人的情感问世的。
譬如“笔”字,甲骨文和金文写作“聿”,象形表示一只手直握一支笔,小篆的写法也是表示把笔握住——这是一只温暖的手,父亲的大手,抓住我临帖的手,一点一点在田字格上挪动着,点、横、撇、捺……那种温暖,至今还在我手心攥着。隶书“笔”字已经有了“竹”字头,敦煌等地出土的毛笔基本都是竹做的笔杆,所以,现在的“笔”可以说是名副其实。
在敦煌汉简出现之前,许多人都曾怀疑过王羲之的传世书法《兰亭序》的真假,因为汉魏六朝时期留下来的碑刻书法与王羲之的书风差距太大。而在敦煌汉简中,王羲之书风已初露端倪。
斯坦因之后,敦煌地区汉简的发现进入了高峰期,居延汉简、武威汉简等数以万计的汉简大量出土。
[责任编辑:王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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