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泉山的雪

原标题：五泉山的雪

雪落五泉山时，整座山便成了铺展的素宣。石阶覆着薄雪，如墨痕中晕开的留白，从山门蜿蜒向上，串联起依山而卧的古建群落。霍去病鞭点五泉的传说，藏在积雪下的泉眼旁，甘露泉源流纤细，即便寒冬也未凝绝，雪沫落在水面，泛起细碎的银光，似宣纸上未干的淡墨。

浚源寺的飞檐挑着雪，砖木结构的殿宇在白雪映衬下，棱角愈发分明，朱红立柱隐在雪雾中，添了几分古拙。万源阁的窗棂积着雪，透过朦胧的雪帘，仿佛能望见刘尔炘先生整修山景时的身影。摸子洞前的石阶被踏出道道浅痕，雪落其上，又将新旧足迹轻轻掩埋，只剩苍劲的松柏顶着雪冠，如笔锋扫过的焦墨。

我支起简单的画架，铺上一张小的宣纸，给盘里滴了两滴墨汁，蘸在笔尖的墨带着寒意，试图捕捉雪中山峦的层次感。雪落无声，却让千年古泉、百年殿宇都静了下来，唯有风声掠过亭廊，卷起细碎雪沫，落在画纸上，与水墨交融。这雪后的五泉山，有着洗尽铅华的清寂，每一笔勾勒，都是与历史的轻声对话。砖纹里积的雪是淡墨的留白，虬曲林木以焦墨走笔，枝丫缠作乱线，却偏在雪沫里漏出几分苍劲，像把五泉山的百年沧桑凝进了笔锋。

蒙泉的石砌岸沿挂着细雪，泉流撞在石上溅起的沫子，混着雪粒落进画纸的水色里——这是霍去病鞭点出的泉，千年后仍在雪天里淌着暖意，连石缝里的冰碴都沾着温软。

笔尖扫过树影，把雪的清寂和古建的温厚叠在一处：这画里的五泉山，是墨色、雪色，也是岁月浸透的底色。这些小的作品都是这几天为五泉山的画像，是与五泉山聊天的絮语，也是彼此温情关照的情感流露。

□巫卫东

（兰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