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文化中国行】春节趣史
贴窗花
赏烟花
猜灯谜(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
“百节年为首,四季春为先。”春节,是中国人的传统新年,也是一种传统、一种文化、一种情怀,人们以各式各样的方式喜迎佳节,辞旧迎新、祈福纳祥。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说,春节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它的起源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在传承发展中承载了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溯源
春节又称新春、新岁、年节、天腊、岁首、新年、大年,是中国最盛大、最热闹、最重要的一个古老传统节日,起源于上古时代年头岁尾的祭神祭祖活动。随着数千年的历史进程,人们所赋予“春节”的内涵也在不停地变化着。汉武帝时期,将原来以冬季十月一日为岁首恢复为以孟春正月一日为岁首。
魏晋时期,已形成除夕守岁的习俗,周处所著的《风土记》中记载:除夕之夜大家各相与赠送,称“馈岁”;长幼聚欢,祝颂完备,称“分岁”;终岁不眠,以待天明,称“守岁”。
宋朝时期,除夕、春节之俗便逐渐盛行。《东京梦华录》记载:“是夜,禁中爆竹山呼,闻声于外。”
明清时期,新年习俗的礼仪、应酬都已经盛行,接灶神、贴门神、除夕守岁燃爆竹、换桃符、守岁等民俗也由此兴起,围绕春节的文化创造越来越活跃,仪式越来越完整。《万历嘉兴府志》中记载:“除夕,易门神、桃符、春帖,井隈皆封。爆竹,燔紫,设酒果聚饮,锣鼓彻夜,谓之守岁。”人们在新年之际相互拜年,馈赠礼品。在此期间,耍狮子、舞龙、演戏、说书、扭秧歌、荡秋千、踩高跷、跑旱船、做手工、玩游戏、比才艺等各种娱乐活动层出不穷,各地举办的庙会活动丰富多彩,但因各地风土人情的不同,也各有区别。
辛亥革命以后,逐渐改用公历纪年,为区别农历和公历两个新年,便把农历一月一日改称为“春节”,公历一月一日改称为“元旦”。
新中国成立后,正式使用公元纪年,自此,“春节”之名被正式列入中国的节日法典。当代的“春节”是中国最重要的法定假日,古老的新年被赋予了时代的色彩,各种新鲜潮流的、绚丽多彩的过年方式,营造出浓浓的过年氛围。
2024年12月4日,“春节——中国人庆祝传统新年的社会实践”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作为中华文化中最古老、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春节的影响力正在世界范围内不断扩大。
习俗
春节历史悠久。春节并不只是指某一天,它代表着年终岁首的一段时期。在老百姓的心目中,过年要从岁尾腊月的年终之祭(蜡祭、祭灶、腊祭)序曲酝酿始,至元宵佳节放灯,正月十八,灯火阑珊后的“年味”仍有余波荡开,直至二月二龙抬头万物复苏春耕开始方才曲终谢幕。
春节要从冬至说起,而冬至与元旦联袂成为最重要的年度压轴大节则不少于千年的光阴。为了过好年,旧时百姓家一过冬至,迈进腊月的门槛,就开始忙年,整个腊月中,从腊日、到小年、再到除夕之夜,排满了具有祭祀祈福意义的民俗活动。
古代,冬至是一个重要的节气,这一天,太阳经过冬至点,北半球的中国,昼最短,夜最长。年终大祭,腊祭,祭祀的名称,祭祀的对象,一是众神,一是祖先。周代二者分祭,祭祖叫腊,祭神叫蜡。蜡,即蜡祭,就是腊月的祭祀活动。
蜡祭既是对天地诸神一年护佑的感恩,更是对来年佑护之劳的祈祝。感谢天地过去一年中给人的馈赠,并为来年祈福。从中可见,古人对自然的敬拜与对神的敬拜是交融在一起的。
日月如梭,文明日盛,一天的蜡祭狂欢太短暂,远不够尽兴,人们开始要求多举行几次,各种祭祀开始多了起来,渐渐风气浸染,年终之祭的次数和规模越来越大,越办越“乐”,于是作为年终的十二月被百姓亲切地唤作腊月。
整个腊月作为祈祝在传承中愈发延续并强化。斗转星移,到唐代,但凡腊月,无论何地都沉浸在一种喜庆欢乐的气氛中。腊月二十三小年祭灶,凡在外的游子,无论仕宦、经商、游学,都要在祭灶日前赶回家团圆,吃自家做的祭灶糖果,以求灶神祈福、来年全家平安。
唐宋时期百姓在送灶时,均需献以豚酒蔬果,用酒糟或饴糖涂抹于灶门,让灶神吃醉酒昏昏然,或被饴糖粘住嘴巴,开不得口,叫作“醉司命”,就不能向天帝告诉人间的罪状了。唐人罗隐有对平常百姓家家祭灶的简笔白描:“一盏清茶一缕烟,灶君皇帝上青天。”宋人范成大则有细描:“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团。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婢子斗争君莫闻,猫犬角秽君莫嗔。送君醉饱登天门,杓长杓短勿复云,乞取利市归来分。”明清时期,民间祭灶的风俗得到延续。家家户户都吃“麻糖”,糊灶王爷嘴,免得上天汇报。于晚上敬献祭灶,同时燃鞭炮送灶王爷上天。
从腊月二十三小年起,过年就进入倒计时,张彩灯、贴对联、打扫庭院,亲人团聚,欢喜过年。
在宋代《梦粱录》中:“士庶家不论大小,俱洒扫门闾,去尘秽,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春牌,祭祀祖宗。”这年节,怎一个“过”字了得!
腊月的最后一天,称为“岁除”“除夕”,民间除夕之夜最重要的就是“守岁”,敬候新年的到来。这时,人们早已做好了喜迎新春的一切准备,祭神祀祖仪式已毕,门神、春联、福字之类也都贴挂好了,此夜便全家团聚在一起,享用丰盛的年夜饭,互叙亲情,在兴奋与激动中等待着,度过这新旧交替的时刻,随着烟花爆竹声声,祝福蔓延开来,春节便在喜庆中拉开了序幕。
春节意味着阖家团圆、辞旧迎新、祈福纳祥。贴春联、挂年画、贴窗花、贴福字……这些习俗饱含着对过往一年的感恩和释怀,也有对新年的憧憬和梦想。
春联俗称“门对”“春贴”“对联”“对子”,雅称“楹联”,在春节时张贴,故名春联。春联,起源于桃符(周朝悬挂在大门两旁的长方形桃木板)。据《后汉书·礼仪志》说,桃符长六寸,宽三寸,桃木板上书“神荼”“郁垒”二神。“正月一日,造桃符著户,名仙木,百鬼所畏。”据《宋史·蜀世家》说:后蜀主孟昶令学士章逊题桃木板,“以其非工,自命笔题云:‘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这便是我国的第一副春联。直到宋代,春联仍称“桃符”。王安石的诗中就有“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之句。宋代,桃符由桃木板改为纸张,叫“春贴纸”。明代时,桃符才改称“春联”。明朝朱元璋不仅亲自微服出城,还亲自题春联。经明太祖这一提倡,此后春联便沿袭成为习俗,一直流传至今。
年画俗称“喜画”,旧时人们盛行在室内贴年画,户上贴门神,以祝愿新年吉庆,驱凶迎祥。每值岁末,多数地方都有张贴年画、门神以及对联的习俗,以增添节日的喜庆气氛。年画因一年更换,或张贴后可供一年欣赏之用,故称“年画”。
饮食
年夜饭是春节的重头戏。《尔雅·释天》中说:“年者,禾熟之名,每岁一熟,故以岁为名”,“年”在此被当作收获的象征,于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以示庆祝,逐渐演变为年夜饭。
我国早在汉代就有除夕吃团圆饭的习俗。在古代,人们认为年夜饭还有逐疫、驱邪、健身的作用。
全国各地有各自不同的饮食习俗,丰盛的宴席自然有瓜果酒蔬或鸡鸭鱼肉,美味佳肴之中大多还有一道鱼,取其吉庆的谐音,寓意新的一年能够多子多福、年年有余。
北方有的地方过年,会在除夕晚上,在院子里面撒些芝麻秆,在房门外及大门内放挡门棍,寓意芝麻开花节节高;其次是防年兽跑出来祸害百姓,当它走进院子就会被踩到芝麻秆后发出的响声吓跑。
每逢新春佳节,尤其在北方,饺子是年夜饭餐桌上不可缺少的美味佳肴。饺子一般要在大年三十晚上12时以前包好,待到半夜子时吃,因为这时正是农历正月初一的伊始,“子”为“子时”,“饺”与“交”谐音,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即新年与旧年相交的时刻“喜庆团圆”之意。饺子外形如元宝,包饺子意味着包住福运,吃饺子象征生活富裕。人们还会将硬币或者花生米和果仁包在饺子里,谁吃到这个饺子就预示新的一年将交好运。
元宵节吃汤圆的习俗,最早记载见于宋代。当时的明州(即今天的浙江省宁波市)兴起一种新奇食物,用各种果饵做馅,外面用糯米粉搓成球,这种糯米球煮在锅里又浮又沉,所以最早叫“浮圆子”。春节吃汤圆,意味着新的一年阖家幸福、团团圆圆。
新春期间很多地区还讲究吃年糕,因为年糕又称“年年糕”,与“年年高”谐音,寓意人们的工作和生活一年比一年好,年糕不仅是一种节日美食,而且代表着美好的寓意和希望。正如诗所云:“人心多好高,谐声制食品,义取年胜年,籍以祈岁谂。”年糕最早只是作为祭祀祖先和神灵用的,后来才逐渐成为春节传统美食。春节吃年糕多出现于南方,多以红、黄、白三色出现,寄寓了五谷丰登、生活富足的美好愿望。
春卷,又称春饼、春盘、薄饼,是立春时吃的传统美食,流行于全国各地。春卷包含着新年的美好祝福,有迎春喜庆之吉兆。在南方的一些地区,过春节不吃饺子,吃春卷。每年立春日,人们还会吃春饼,名曰“咬春”。
古代在立春有吃五辛盘的风俗。立春日所食之面饼,烙得很薄,又称薄饼。与数种生菜同食,名曰“春盘”。如《荆楚岁时记》载:“元日,……进屠苏酒,下五辛盘。”周处《风土记》曰:“元日造五辛盘。”注云:“五辛所以发五藏之气,即大蒜、小蒜、韭菜、云苔、胡荽是也。”五辛盘也称为春盘。立春咸作春盘尝,芦菔芹芽伴韭黄。互赠友僚同此味,果腹勿须待膏粱。
汉代春节期间常常会喝“椒柏酒”,将酒用柏叶花椒浸泡,用以祭祖或献之于家长以示祝寿拜贺之意。饮酒前还要致新年祝词,称之为“椒花颂”。据说喝了之后,能让身体通泰康安。
唐宋时期流行饮“屠苏酒”,其有益气温阳、祛风散寒、避邪除祟之用。据说屠苏酒是汉末名医华佗创制而成,起初是为防范疫病,唐代名医孙思邈就在《千金方》写道:“一人饮,一家无疫。一家饮,一里无疫。”后来,演变成为历代相传的习俗。“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王安石的这句诗里,便提到了这种酒。
活动
放鞭炮是春节期间最具传统特色的活动之一。鞭炮的起源很早,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南朝梁代宗懔《荆楚岁时记》记载:“正月一日,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避山臊恶鬼。”意思是说,人们在正月初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竹子放在火里烧,竹子在火中的爆裂声能够赶走怪兽恶鬼。唐初,有人将硝石装入竹筒中燃放,这便是装硝爆竹的最早雏形。火药出现,人们将硝石、硫黄和木炭等填充在竹筒内燃烧,产生了爆竹。唐代称爆竹为“爆竿”。到了宋代,民间开始普遍用纸筒和麻茎裹火药编成串做成“编炮”(即鞭炮)。明清两代,爆竹的种类更加繁多,燃放爆竹的时间已不限于大年初一清晨,除夕夜即开始,子夜零时达到高潮,俗称“迎神”。这时,人们都要放爆竹。清朝谢文翘《教门新年词》中有:“通宵爆竹一声声,烟火由来盛帝京,宝炬银花喧夜半,六街歌管乐升平。”反映了当时北京燃放鞭炮的情景。
“猜灯谜”又称打灯谜,是我国独有的一种民俗活动。据史书记载,灯谜活动在宋代时期非常流行,而到了南宋时期成为元宵节的一种习俗。猜灯谜,弹壁灯贴三面题,摩肩搭背来猜谜。南宋周密在《武林旧事》中提及:“以绢灯剪写诗词,时富讥笑,及画人物,藏头隐语。元宵佳节,帝城不夜。春宵赏灯之会,百戏杂陈。诗谜书于灯,映于烛,列于通衢,任人猜度;所以称为灯谜。”好谜者更组织有谜社,谜社在清代亦极为流行。其间谜手云集,每以茶馆酒肆,或在自家私宅作为灯谜活动场所。或研究探讨,或张灯悬谜,招引猜射,娱乐民众。谜灯有四面,三面贴题签,一面贴壁,此灯又名弹壁灯。猜中者揭签,获小礼品留念。
随着社会的发展,猜灯谜的形式也在不断地发展。最初人们将谜语写在纸条上,贴在五光十色的彩灯上供人猜,以增添节日气氛,让人们在赏灯的同时可以进行智力游戏。而随着时代的变迁,猜灯谜的形式也在不断地创新,不仅仅局限于纸灯上,还可以是数字灯谜、网络灯谜等多种形式,使得猜灯谜的参与者更加广泛,传播范围更加广泛。
延续至今的春节在传承发展中承载了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在春节期间,全国各地举行各种庆贺新春活动,带有浓郁的地域特色,热闹喜庆的气氛洋溢;这些活动以除旧布新、迎禧接福、祈求丰年为主要内容,形式丰富多彩,凝聚着中华传统文化精华。
(本版编辑综合整理)
(甘肃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