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掖灵隐寺

张掖灵隐寺

原标题:游张掖灵隐寺

高大的牌楼上,“灵隐寺”三个烫金大字,醒目地映入我的眼眶时,我已拐上通往灵隐寺的水泥石板路。

北方的初夏,阳光柔和,清风拖着长长的拂尘,正把光阴一寸一寸擦拭。天空碧蓝,光影明亮,周遭远远近近的庄户都被晕染上一片淡金色,映衬得树木愈发鲜绿葱茏。成群的鸟雀或在玉米地头踱步觅食,或在白杨树的枝梢间喧闹盘旋。突然一阵清婉的哨音灌入耳际,抬头又见一群白色的鸽子翅翼斜掠、盘旋,向远处飞去。我的目光追随着它们,越过牌楼,隐约看见灵隐寺黄墙之上青瓦飞檐,那里盛唐的烟火、元明的钟声,仿佛依稀可辨。

在“半城佛影半城塔”的张掖,位于甘州区兴隆村的灵隐寺不是历史最悠久的,但却是最清幽宁静的。整座寺院三面环沙,纵横连绵的沙丘,在一棵棵沙枣树和梭梭的掩映下,波浪般起伏、断续,灵隐寺像极了这沙海里的一叶扁舟,让“慈航普渡”的要义显得愈发真诚纯粹。院墙周围,垂柳飘逸、松柏苍翠,白杨树伸展着浓荫,沙枣树黄色的小花团团簇簇,一枝枝,一串串,如细碎的金铃铛缀满枝头。馥郁的花香,一波一波随着微风荡漾开来,热烈而不浓烈,幽香而不疏离。惹得我不禁停下脚步,深吸一口,五脏六腑即刻被沙枣花香涤荡,头脑感觉瞬间被放空,杂念消散,人亦变得轻盈起来。

走近寺前水泥石板铺就的广场,就见汉白玉雕成的观音大士庄严地立于莲花台上。她右手持长串佛珠,左手作拈花指,眼睑低垂,满脸慈悲地俯视着红尘里辗转的每一个生命。莲台下有一池,名“放生池”。碧水间各色鱼类怡然甩动着尾巴,悠哉游哉。在这个远离杀戮的清静之地,也许它们早已忘却了刀俎,忘却了红尘里的那些贪婪目光。看着这些安宁无虞的小生命,我不禁生出了几许羡慕。而庄子的 “知鱼之乐”也突然从脑海里蹦出,又让人莞尔。

正是午后时光,淡淡烟霭笼在飞檐溜脊之上,寺内建筑物投射下或长或短的影子,交错成不规则的荫凉。院中众多彩绘的殿宇却按次排列,静默着,恢宏而庄严。中轴线上,有天王殿、雷音宝殿、三宝殿、法堂,左右两边分列药师佛、观音、地藏、土地爷、龙王等殿,其后又列座禅堂、讲经室、客堂、方丈室、僧寮、居士寮等建筑。行走于寺内,梵音袅袅,不绝于耳;香霭淡淡,清凉悠长,给人一种遗世的幽远与安然,而那飞檐上鸽子也是禅定的模样,偶尔的振翅之声,是它们携风而起,美妙的哨音盘旋于头顶天青色中,脚下的这方净土就愈显得清宁祥和。

穿行于各殿宇间,到处都是庄严佛像。有肃穆端坐的,有和善挺立的,有微笑拈花的,有瞠目执器的,有独居一室的,有群佛共处的,有千手千眼的,亦有缺臂跛脚的,虽形象各异,但每尊佛都有悲悯的目光、包容的气象。

一个人独步于清幽的寺院中,远离了凡俗的喧嚣,时光仿佛也跟着穿梭了。据住寺师傅说:“整修工程历时二十年,修缮过程中并没有刻意整新如旧……”这里,每一进禅院、每一道廊柱,每一个檐角、每一处石制灯台,都最大限度保留了古寺的风范。我缓缓而行,踩着唐宋历史深浅的脚印,穿过明清迂回的古道,倾听那些留在雕栏画栋里的窃窃私语。

轻风徐徐,暮色下来了。站在角楼上回视灵隐寺,清水般的月光里,黄色的墙壁,彩色的殿宇,花池里的各色花草,对影相映,静默而又氤氲着淡淡的欢喜。此景此情,用廊柱上的对联“绿树黄花含祖意,清风明月蕴禅心”来表现,我想是再熨帖适宜不过的了!而曾被风从沙土中吹开的关煞洞中,那些美妙逼真的壁画正泛出淡清的光泽,来回应这天上人间说不出的和谐。

“那个将 ‘灵应寺’改为‘灵隐寺’的人,会不会是因为读懂了一个寺的精神气韵呢?”如是想着,我一步一步走进了水雾般的月色中。

□蒋静

(兰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