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一曲大西北的情歌 听着听着心里的“花儿”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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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一曲大西北的情歌 听着听着心里的“花儿”就开了

原标题:张家川花儿——听着,听着,它就开在心里了

    天水国家级非遗项目之张家川花儿

唱一曲大西北的情歌 听着听着心里的“花儿”就开了

刘小雷

有一支山歌,在祖国西部的山川河谷中婉转流淌,它高亢,悠长,深情,奔放,它的名字,既有从土地里长出来的淳朴,又有天生天养的烂漫,它叫“花儿”,也叫“少年”。“花儿”与“少年”是回族人民心底唱不尽的歌,道不尽的情。张家川花儿,听着,听着,它就开在心里了……

2014年,张家川花儿被国务院列入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张家川花儿是整个西北花儿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形成与张家川社会历史变迁分不开,张家川地处关陇特殊地理位置,伴随着各个民族的互动,文化的碰撞、交流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西北花儿主要分为两大流派:洮岷花儿和河湟花儿。

洮岷花儿:是“莲花山花儿”和“岷县花儿”的总称。广泛流行于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的康乐、和政;定西市的临洮县、岷县(岷州)、渭源;陇南市的武都、宕昌、文县;甘南藏族自治州的临潭(洮州)、卓尼、舟曲县等地。河湟花儿:也称为少年。主要流传于甘肃河州(今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和青海湟水一带。它是花儿两大派系中流传范围最广、影响最大、音像出版物最多的一派。

张家川的花儿属于哪一个流派?经非遗专家近年来的多次考察和论证,认为张家川“花儿”从行腔、唱调和风格上有别于“河湟”“洮岷”两大流派,独树一帜。张家川与陕西陇县仅仅有着关山之隔,与解缙所吟咏的“真个河州天尽头”的临夏相比,在地理上离关中更近。因此,张家川的花儿受到秦腔、眉户诸多秦声音乐元素的影响很大,初次听到张家川花儿的人会感觉到它曲调中的秦腔韵味——居然也有着直着嗓子往外喊的高亢。

“西秦腔,起初主要流传在陕西凤翔府所辖各县和天水一带”,而张家川,正处在这一文化圈的中心地带。“由于陕甘两省往来密切,渐渐流传到甘肃各处”。听过俗语说:“到了陕西要唱乱弹(秦腔),到了河州要漫少年(花儿)。”自然张家川花儿的发展不可能不受到秦声的影响。

花儿在旧时被称为“野曲”,在长辈和同村互相熟悉的人面前是不能唱的,因为那绝大多数是火辣辣的情歌。有的村庄,规程更严,在家里唱大人们要骂,更不敢在庄子里唱,唱了可能挨打。可一到黄昏,花儿又不知从哪里飘起来,“脚户哥”的夜路就不显得寂静和漫长了。

“脚户哥”这个群体是指当时因家庭贫困、土地少、人口多等原因而选择出外谋生的人们,他们远到四川成都,近至甘肃兰州等地,驮运一些当地土产,贩卖回日常生活所用货物。

据史料记载:明末清初,张家川形成了西北皮毛集散地,皮毛市场和皮毛作坊林立,而且交易非常活跃。这些皮货大多是从歌唱花儿的河州、河西、宁夏、青海等地靠马匹或骆驼贩运而来。可以想见,这些马帮驼队中有生活在张家川这方贫瘠土地上的脚户,也有来自那些花儿流行中心区的脚户,而这些脚户的的确确算作当时一支支商旅中的歌唱明星。

“马马吆到柳林哩,柳林里有啥草哩?口口声声地出门哩,出门有啥好哩?”

“雨把石头泡软了,你的心硬走远了,一去两年没有回,我不想你我想谁?”

在这样的柔声呼唤、刻骨相思中,我们仿佛能看到张家川的“脚户哥”赶着马帮或驼队,唱着花儿,同样思念着家中的妻儿老小,行走在寂寞长途中……

“脚户哥”在不间断的往返过程中,不仅仅带来了生活上的必需品,而且也将不同地域的文化和信息反馈到当地,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丰富了当地民众极为匮乏的精神文化生活。

“花随人走,花随人落”。“花儿”一落在张家川,便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张家川境内山大沟深,全县高寒、干燥、缺水,生存条件艰苦,农业种植和畜牧放养是主要的生产活动,便有了这样带着清新田园气息的“花儿词”:“大豌豆地里种菜籽,想看个金黄的花哩”“豌豆角儿角对角,招了个女婿瞌睡多”“大豌豆开花麦出穗,小豌豆带下的露水”“牛吃麸子马吃豆,豆秧子把马腿绊了”“割了麦子拔胡麻,手疼着咋办哩”“洋芋开花结蛋蛋,白豌豆扯得是藤蔓”……“大豌豆”“洋芋”“胡麻花”“豆秧子”这些和张家川人日常劳作密切相关的农作物,怎么一编进花儿的唱词中,就这样清新可喜,成了最诗意的意象,让人迷恋?

张家川花儿最动人心魄的语义,莫过“清眼泪”。在张家川,涉及“眼泪”“清眼泪”“哭”等词儿的花儿非常多。这些眼泪中有埋怨的,“等你着你没来,眼泪淌了两窗台”;有愁苦的,“越想越艰辛哩,由不得清眼泪淌哩”;有相思之苦的,“一天晚夕不见面,清眼泪淌在路边”;有依依惜别的,“维你生意丢你难,哭麻眼睛也枉然”;也有在家苦盼心上人回来的,“哥哥出门两年了,眼泪把我的心淹了”这样的至情至真之语。

也许把这些眼泪收集起来,聚集在一起,然后一层一层地剥开来,我们就会发现花儿的内核竟然只藏着一个字——情。

那些优美的唱词在纸上便是一首首直指人心的诗歌,比兴言情、借物象征,闪耀着诗经传承下来的一一光芒,在花儿歌手的口齿间,便打上了歌者独特的人生印记和审美体验,歌手根据不同的情绪、情节和内容选择不同的曲令,成为理所当然的原因。它既能忧伤又能豪迈;既能明亮诙谐,又能缠绵婉转,明澈嘹亮的花儿极富穿透力和感染力。

离开了花儿之乡,那些优美的歌声仍然会在耳畔奔涌、撞击、激溅,让人沉浸在它美好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天水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