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与科学如何相融？黄河之滨掀头脑风暴

文/吴永隆 肖刚 图/杨艺锴

“人文与科学的对话”主题学术报告会上，王德峰、廖名春、邓洪波、陈克恭、范鹏、柳理同台展开多元对话。

人文与科学，相融交织。通识大会，智慧生动。

2023年8月23日，第六届丝绸之路（敦煌）文化博览会重要分项活动——“人文与科学的对话”主题学术报告会在甘肃省兰州市举行。在凤凰网国学频道创始主编柳理主持的多元对话环节中，复旦大学教授王德峰、清华大学教授廖名春、湖南大学教授邓洪波、西北师范大学教授陈克恭、兰州大学教授范鹏聚焦人文与科学融合发展，同台展开头脑风暴，分享心得和策略，为现场观众和百万网友奉献了一场精神大餐。

主持人柳理说，如今我们说的科学，或者说的人文，概念越来越模糊。本次对话，以中国如何来通过人文与科学的结合，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在大的时代背景下，中国人如何来重新接受科学和人文的通识启蒙，是当下需要面临的问题。

凤凰网国学频道创始主编柳理主持多元对话

“当年的赛先生现在还是那个遥远的赛先生，或者当年所讨论的赛先生和当下距离感，到底是不是有一些大的变化呢？”柳理说，讲到科学的时候，当下大家在生活中会经常用到这个词，说话科不科学、做事科不科学等，已经把这个语境生活化，或者概念已经泛化了，甚至有可能意识形态化了，这时候重新看科学，以及科学与人文之间的对话，意义重大。

开展人文与科学的对话，嘉宾们对融合发展所见略同。他们表示，人文与科学有共性和个性，需要把握共性，从哲学领域将人文与科学结合，通融文理。同时，科学知识的习得和人文精神的养成，两者不应分开，不应矛盾，而应贯穿在一起在教育领域做好这件事。正如大家所言，如今，科学普及土壤已和一百多年前很不一样，在这个情况下，看人文与科学的贯通融汇，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

王德峰：重提人文教育 是当下非常迫切的任务

对于如何将人文与科学结合，实现文理贯通？王德峰认为，人文与科学的重建，是今天科学界、学术界、教育界应当讨论的问题，不可回避，文理融通首先要在教育领域做这件事。

复旦大学教授王德峰说，人文与科学的重建是今天科学、学术、教育界共同讨论的问题。

“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出现的严重弊端，是把孩子训练为一个考试机器。”在王德峰看来，因为科学教育占比大且势头旺，100多年一直延续到现在，人文教育不断退场，语文课变成一种知识型课程，从小学、初中到高中，教师在讲语文课该怎么讲、课文该怎么选编，孩子读怎样的文章、进入怎样的思想和精神境界，而帮助他们建构最初的精神家园，帮助他们作为人称其为人的教育目标却长久地被淡化了。所以现在要重提人文教育，这是当下非常迫切任务。

王德峰希望，教育部门能从基础教育的教学方法、教学目标、课程设置上做一番大讨论。同时，大家要高度尊重和学习从西方哲学、希腊哲学产生出来的西方自然科学，要虚怀若谷，认真勤奋。中国哲学和西方科学有它伟大美妙的地方，对西方文化要全盘的承受，但要从根本上改其过，也就是对它的态度要改一改，重新拿出我们中国人 “批评改其过”的人生态度。

廖名春：教师担责 把社会重视的东西推荐给学生

“每门学科都有共性、有个性，具体研究哪一门学科，都要讲它的个性。”廖名春认为，科学是一种精神，用中国话来讲就是实事求是。专门性的教育，不需要每样都懂，三百六十行只要懂一行就行，但通识教育必须都要具备。

清华大学教授廖名春说，很多人胸怀大志但具体到研究上不知道干什么工作。

廖名春坦言，我们不能妄自菲薄，要从小事做起，文、理都是一样，我们要找一个特殊的东西去做，但是一定要有通识的背景，否则是做不好的。

针对目前高校育人泛泛而谈，对一般性的书读得比较多，专门性的研究做得太少，社会舆论引导缺乏这一现实问题。廖名春建议，学校老师应该担起责任，把社会重视的、有发展前景的知识推荐给学生。

邓洪波：以科技为主的科学不是启蒙 要约束它

书院这样一种特殊的存在，在古代是教育的主流，或者是体制化的教育，在当代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载体，如何来为文理贯通趟出一条路子？

湖南大学教授邓洪波介绍，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等在新时代得以重新修复回归。

邓洪波认为，如今，书院又回到了我们的生活中，实际上，它的生命力就需要能够满足不同地区、不同时期、不同人群的不同的需求，要找准目标，提供适合这些人生存的产品。

在邓洪波看来，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高校，中文、哲学、历史，外语，甚至理科的数学，学这些专业的人好像很牛，看不起学金融、学建筑、学机电、学技术的。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40年下来，完全不一样了，好多先前看好的专业已被边缘化了，在一个个工程，在一个个数字指标的考核之下，不断退到角落。邓洪波坦言，以科技为主的科学不是启蒙，要约束它，使它不至于谋划统治一切。

邓洪波说，强调人文与科学的对话，就要解决现实中的文理分开问题，这是应对教育，还是社会治理的重中之重。同时，从社会的感知，在社会治理中发现问题去思考，提出解决办法。

陈克恭：文理融通 不能“面多加水，水多加面”

“独阴不生，孤阳不长，文理应该也是如此，融通是急需要的。”陈克恭一语直击关键所在。

西北师范大学教授陈克恭说，中国人对事物存在的认知是以一阴一阳的形式，阴阳是偶对平衡互为补充的。

在陈克恭看来，树立文理两大学科，就像那阳山或阴山一样，一批人在阳山工作，一批人在阴山工作，阳山和阴山动植物各有自己喜阴或喜阳的时候，同时形成一个习惯，阳山的不知道阴山，阴山的不知道阳山，大家都从自己的阳坡或者阴坡往上爬，爬得很高却彼此未知，如果让其中一方给这座山所有的生态系统下个定义，确实很难。

陈克恭认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应该在各自的领域使劲往上走。创新说透了是全面系统的，只有全面系统，才能够把握事物之间通过共性来联系，阳山和阴山有其个性，但是一定有共性，所以把握规律是需要把握共性的，基础性的创新是通过共性去突破的。

陈克恭说，关于文理孰轻孰重问题，就像我们有时候问小孩：“爸爸重要，还是妈妈重要？”其实这个小孩既不简单是爸爸的，也不简单是妈妈的，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法问答。文理如何融通，首先要解决世界观问题。更好促进增强我们认知的全面性和系统性。否则，就会简单的走上“面多加水，水多加面”，永远在这样一个死循环之中。

范鹏：通而不统 科学源于人文且终将回到人文

兰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范鹏一直致力于哲学研究，加之曾在甘肃省委宣传部、省委党校以及甘肃省社科院领导岗位履职的经历，让他对人文与科学的关系有着独到见解。

兰州大学教授范鹏认为，甘肃要打出河陇文化的旗帜擦亮其名片。

范鹏说，世界本身并不“分科”，人类为了认识世界，不断进行学科分类，但这些方便法门最后却变成遮蔽心灵的窗户。与之相反的例子是，多种文明在敦煌平等相处，形成了通而不统的敦煌哲学。人文和科学是认识、把握世界，过好人的生活、提高人的境界的不同方式。科学指向事物本质、把握事物规律，人文是把一切都看成人的一部分，用人的眼光看世界。所以，就科学与人文而言，科学源于人文，最后还是要回到人文。

如今，身兼黄河书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职务的范鹏，面对“黄河书院在当代如何趟出文理贯通新路子”的问题，朗声作答，有人的地方就有科学，有人的地方更应有人文关怀。培养科学理性和人文精神，是现代社会每个施教者和受教者应共同遵循的基本规律。

范鹏介绍，黄河书院成立，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只讲儒家学问，而是针对社会现实问题，团结自然科学家、社会科学家、哲学工作者，甚至文学工作者，一起做好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与高质量发展大文章，其中就包括黄河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与魂的问题。

范鹏表示，中国的现代化不能没有科学，更不能没有哲学。如果缺少人文关怀，为政绩而政绩、为项目而项目，中国式现代化就无从说起。因此，中国公民，特别是领导干部更应兼具科学精神和人文素养。黄河书院应顺势而为，让教育更具人文关怀和科学理性，在实践中趟出中国特色现代化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