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历史文化巡礼：《慕容忠墓志》释读

青海国王慕容忠墓志

周故镇军大将军 行左豹韬卫大将军 青海国王 乌地也拔勤豆可汗墓志铭并序

王讳忠①，阴山人也。自云雷降雹，开大国之王基；日月成文，握中原之帝业。天启闘马，率众西迁；地据伏龙，称孤南面。祖，特丽度许符别可汗。父，诺遏钵，青海国王、驸马都尉、乌地也拔勤豆可汗；并军国爪牙，乾坤柱石，忠勤克著，异姓封王，宠渥弥隆，和亲尚主。

王丕承显烈，特禀英奇。至若兰台芸阁之微言，丘山泉海；豹略龙韬之秘策，长短纵横。莫不披卷而究五车，运筹而决千里。逸才天假，休德日新。接物尽君子之心，事亲备文王之道。年十八，授左威卫将军。戚承银牓②，弱岁求郎,宠溢金貂，童年入侍。后加镇军大将军、行左豹韬卫大将军，袭青海国王、乌地也拔勤豆可汗。象贤开国，策固誓河，拜将登坛，任隆分阃③。坐金方而作镇，出玉塞而临军；朝廷无西顾之忧，猃狁罢南郊之祭。将军有勇，期胜气于千年；壮士云亡，惜寒风之一去。粤圣历元年五月三日，薨于灵州城南浑牙之私第，春秋五十有一。

栋梁折矣，远近凄然。以圣历二年三月十八日归葬于凉州城南之山岗，礼也。孤子等痛昊天之莫诉，恐离岸之行迁；冀披文而颂德，刊翠石于黄泉。其铭曰：

寿丘茂绪，黎邑雄藩。龙兴北盛，马闘西奔。代传龟纽，邸降鱼轩。积庆隆矣，生贤在焉。其一。

自家形国，资孝为忠。爰辞柳塞，入卫兰宫。青海繤④业，西隅毕通。玄郊坐镇，北漠恒空。其二。

夷夏经安，搢绅之望。树善无忒，辅仁何旷！营罢真军，日亡上将。义深悼往，恩隆洽葬。其三。

青乌克兆，輤⑤驾言回。坟崇马鬣⑥，地据垄堆。云愁垄树，月钓泉台。式刊翠琬，永播清埃。其四。

【题 解】

简称 《慕容忠墓志》 ，刻于武周圣历二年（699）三月，作者不详。慕容忠与其母弘化公主同年同月同日去世，又同时归葬武威南山并立碑。墓志盖、志各一方，正方形，边长 59 厘米。志盖书三行九字，篆书“ 大周故青海王墓志铭 ”；四周刹面镌缠枝卷叶纹。志文凡23行，满行24字，正书。志文中有武则天所造新字，如国、人、地、日、月等，为便于排版和今人阅读，在编辑时已改过。

1927年5月，武威发生里氏8级强烈地震，位于武威县南营乡喇嘛湾一带（今凉州区新华镇南营喇嘛湾）的多座古墓被震塌。之后，当地民众在清理挖掘当中出土了两通墓志，即《青海国王慕容忠墓志》《辅国王慕容宣彻墓志》，这是武威县南营乡第三次发现慕容氏王族墓志。两通墓志后来被保存于武威文庙，今存武威市博物馆。

据 《陇右金石录》按 ：此石亦出武威县南离城六十里之山，今移存孔庙。石高广俱尺有六寸，盖书“大周故青海王墓志铭”九个篆字。志前题： “周故镇军大将军、行左豹韬卫大将军、青海国王乌地也拔勤豆可汗墓志铭并序。” 凡二十三行，行二十四字。考“忠”即诺曷钵之子，以铭文证之，盖即西平公主所生。初为侍子，后遂嗣其父职，而《吐谷浑传》叙忠事极略，仅云：“垂拱四年诺曷钵卒，子忠嗣。”忠卒，子宣赵嗣。得此志可补史之阙文。盖忠嗣职，自垂拱四年至圣历二年，凡历十一年矣。顾有不可解者，西平公主以圣历元年五月三日薨，以二年三月十八日葬，而忠之薨、葬，皆与同日；同日而葬事所恒有，乃母子同日而死，此事之未必有，殊可疑也。又忠为诺曷钵子，为慕容顺孙。《吐谷浑传》：（慕容）顺为西平郡王，仍授趉（jué）胡吕乌甘豆可汗；此志云：“祖，特丽度许符别可汗。”以译音求之，亦不近似若公主志，以诺曷钵为“贺钵”，此为“遏钵”，则一音之转，字异而音不异者也。

《大周故喜王慕容智墓志》对其祖、父的表述分别为：“祖，丽杜吐浑可汗。父，诺曷钵……”与《青海国王慕容忠墓志》中的表述基本相同。

墓志简记吐谷浑青海国王慕容忠事迹，对了解慕容忠生平，研究唐与吐谷浑关系提供珍贵资料，可补史之不足。

【注 释】

①慕容忠（648-699）：阴山人，吐谷浑青海国王慕容诺曷钵与唐弘化公主（即西平公主）之子，曾授左威卫将军、镇军大将军、驸马都尉，被封为青海国王、乌地也拔勤豆可汗，尚大唐金城县主。其18岁被授左威卫将军，后袭青海国王，“坐金方而作镇，出玉塞而临军”，杀敌卫国，英勇无比，使朝廷无西顾之忧。于武则天圣历元年（698）去世于灵州（今宁夏吴忠市）私第，归葬于凉州南山。慕容忠为后世留下疑问的是他与母亲弘化公主同为圣历元年五月三日去世，同葬于次年三月十八日，即母子同年同月同日去世于灵州私第，又是同年同月同日葬于凉州南山。不同的是 弘化公主“寝疾薨于灵州东衙之私第”，“归葬于凉州南阳晖谷冶城之山岗”，即今南营青嘴湾； 而 慕容忠“薨于灵州城南浑牙之私第”，“归葬于凉州城南之山岗”，即今南营喇嘛湾。 青嘴湾与喇嘛湾两地相隔约5公里。

②牓：古同“榜”。

③分阃（kǔn）：阃，特指城郭的门坎。指出任将帅或封疆大吏。典出《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

④繤（zuǎn）：古同“纂”，继承。

⑤輤（qiàn）：古代柩车上装饰用的覆盖。也指载柩车。

⑥鬣（liè）：马、狮子等颈上的长毛。

慕容忠主要亲属成员（所引资料文本不同表述有所不同，供参考）：

祖父： 慕容融，步萨钵可汗伏允与隋朝光化公主之子，其封号为西平郡王；又，慕容忠墓志称为“特丽度许符别可汗”，慕容智墓志称为“丽杜吐浑可汗”（《百度百科·慕容诺曷钵》）。一说是慕容顺，其封号为西平郡王，《唐书·吐谷浑传》称为“趉（jué）胡（故）吕乌甘豆可汗”。（《陇右金石录》《百度百科·慕容忠条》）

父亲： 慕容诺曷（贺）钵，驸马都尉、左卫大将军、青海国王、乌地也拔勒豆可汗。

母亲： 弘化公主（弘化大长公主），唐宗室李氏之女，唐太宗册封为弘化公主；武则天时赐姓“武”，改封西平大长公主。

儿子：

慕容宣超，曾任左骁卫大将军、安乐州都督，赐封青海王。

慕容宣昌，字煞鬼，封政乐王。

慕容宣彻，阴山郡安乐王，曾任左领军大将军，辅国王，袭父爵乌地也拔勤豆可汗；迎娶博陵崔氏，生子慕容神威（曾授左领军大将军）。

慕容承福，银青光禄大夫、将作大匠、上柱国；曾为侄子燕王慕容曦光作墓志铭。

作者简介 王其英 甘肃省武威市人。1982年1月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长期从事教育和党政工作，曾任武威市凉州区政府办主任等职务，兼任《武威市志》总编。已编著出版《武威金石录》《西部明珠凉州》《可爱的凉州》《凉州历史文化散论》《历代咏凉诗选析》《武威特色文化述要》《武威少数民族述要》（合著）《武威金石志》等多部著作；参编、修订、通稿地方志和地方文献资料20多部，在报刊发表文章数十篇。荣获甘肃省地方史志先进工作者、全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先进工作者。

（凉州文史探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