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言
吐谷浑是我国古老民族之一,属古代鲜卑族的一支,最初活动于我国东北地区,后迁居西北。其于西晋永嘉之乱后兴起,于公元4世纪初叶在甘青地区建立政权,最盛时据有今甘、青、蒙、新、川部分地区,辖境东西长达数千里,存在时间长达350年。公元663年,被兴起于青藏高原的吐蕃所灭,其国王慕容诺曷钵逃到凉州,依附唐朝。至此,自西晋永嘉年间建国的吐谷浑宣告败亡。
唐朝为了稳定西部边疆,曾以弘化公主等多位公主下嫁吐谷浑王室成员。吐谷浑败亡后,国王诺曷钵及妻弘化公主率千帐逃至凉州。咸亨元年(670),唐朝派大将薛仁贵率兵进击吐蕃,并护送诺曷钵回本土建国。后薛仁贵兵败大非川(今青海境内),吐谷浑建国的希望彻底落空,唐朝先后将诺曷钵王族安置到鄯州(今青海乐都)浩门河(今大通河)一带和灵州(今宁夏吴忠市)、凉州。
在西北地区灿若星河的历史文化序列中,吐谷浑文化堪称一颗璀璨明珠。其作为中华民族史上的一个古老民族,地处丝绸之路青海道(吐谷浑道)的要冲地带,曾对中西经济文化交流产生过重大作用,特别是在推进多民族融合演进、畅通丝绸之路商贸交流、开发建设祖国西北地区、保存西北多元文化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并形成特色鲜明的地域文化。今天,甘、青大地上遗存的吐谷浑文化遗产极为丰富。吐谷浑可汗诺曷钵与妻弘化公主奔走凉州,后又在凉州居住9年,王族成员死后多葬于或迁葬于凉州南山,由此在这里形成一个完整的吐谷浑王族墓葬群,使武威成为名副其实的吐谷浑文化富集区。
民国以来,凉州南山一带先后发现丰富的吐谷浑文物及其墓志铭9通,(按时间顺序) 即弘化公主、青海国王慕容忠、政乐王慕容煞鬼(宣昌)、安乐王慕容神威(宣彻)、元王慕容若夫人李氏、大唐金城县主(慕容忠妻)、燕王慕容曦光夫人武氏、代乐王慕容明、燕王慕容曦光墓志。 2019年9月,武威市天祝县又发现一座 吐谷浑喜王慕容智墓葬及其墓志 ,为目前国内发现和发掘的时代最早、保存最完整的吐谷浑王族墓葬。至此,武威出土的大量吐谷浑文物,成为国内保存最完整、最权威的研究吐谷浑历史的实物资料和文献资料。
2022年3月30日至31日,由中国文物报社、中国考古学会主办的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终评会以网络会议形式在京举行,四川稻城皮洛遗址、河南南阳黄山遗址、湖南澧县鸡叫城遗址、山东滕州岗上遗址、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祭祀区、湖北云梦郑家湖墓地、陕西西安江村大墓、甘肃武威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群、新疆尉犁克亚克库都克烽燧遗址、安徽凤阳明中都遗址等十个项目入选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入选的项目,是我国早期人类起源、史前文化与中华文明发展、统一多民族国家历史进程的生动诠释,展现了绚丽多彩、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风采。
“甘肃武威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群”入选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引起国内外特别是武威上上下下的热议。武威是全国发现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及出土吐谷浑文物最多、最早的地区之一。为便于人们了解和理解吐谷浑历史文化,笔者在收集、整理吐谷浑资料的基础上,撰写“吐谷浑历史文化巡礼”专题文章若干篇,结合文献资料与实地考察,对吐谷浑的历史、政治、经济、文化及武威出土的吐谷浑墓葬与文物等多个方面进行比较全面的追述与展示,并将武威出土的10通吐谷浑王族成员墓志予以完整编排,题解作注刊载,以方便人们对其中的相关人物、历史事件等参照理解,互相贯通,加深对吐谷浑民族与政权以及经济社会有一个比较全面、系统的认识,对深入挖掘整理、研究宣传凉州文化,推进武威文化旅游融合发展提供参考和启示。由于水平所限,错误之处难免,敬祈专家学者和读者指正!
“吐谷浑历史文化巡礼”之一:
吐谷浑民族与政权简史
祝贺甘肃武威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群
入选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唐朝著名诗人王昌龄有一组《从军行》七首,其中第五首: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吐谷浑是谁?吐谷浑这么厉害,敢与大唐作对呀?
吐谷(yù)浑(313—663年),亦称吐浑、退浑、慕容氏,我国古代民族及其所建国名。其先发源于内蒙古西拉木伦河(今内蒙古赤峰市)一带,原为辽东鲜卑慕容部的一支,藏族人称之为阿柴,西晋至唐朝时期成为祁连山和黄河上游甘青地区的一个独立国家。
公元4世纪初,即西晋年间,先是八王之乱,后是五胡乱华,中原大乱,北方边境防务松弛,强大的鲜卑部落纷纷南下,其中鲜卑族慕容部首领吐谷浑,从居住地辽东的“慕容鲜卑”中分离出来,带着他的部众以及马匹,踏上了遥远而未知的人生旅程。经过长途跋涉,第一步先西迁至今内蒙古阴山一带落脚。《天龙八部》里有个慕容复,立志恢复统治过北方的大燕国。吐谷浑和慕容复其实也是同一个祖先,都是鲜卑慕容部的。
阴山是中国历史王朝的生命线,也是一座充满诗意的名山。王昌龄有诗: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金代诗人元好问诗云: “中州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敕勒川” 。当地民歌曰: “敕勒川,阴山下,天盖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阴山一带水草丰美,但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不能久驻。若干年之后,他们翻越阴山,南下来到黄河河套地区,然后继续向西南方向迁移,于西晋永嘉末年(313)左右,经陇山,西迁至甘肃、青海间,在河湟地区的枹罕(今甘肃临夏)一带落脚。这里是诸羌和氐人的地盘,少不了矛盾和争斗。双方关系虽然紧张,但保持着最好的理解,他们在冲突中逐渐融合,成为一个大家庭。当然,这个过程漫长而曲折。
吐谷浑不会久居人下,过了几年稳定的日子后,他又继续向西向南发展,并征服并统治了今甘肃南部、四川西北部以及青海地区的羌、氐等部落,并与其长期共同生活, 逐渐与周边部落融合形成一个新的民族——吐谷浑。 吐谷浑死后,由长子吐延继承。但吐延遭到羌人首领姜聪刺杀身亡——这说明民族、部落间的矛盾依然比较突出。吐延死后,由其子叶延嗣位,成为吐谷浑的第三代首领。
叶延(329-351年在位)时期,正式建立政权。叶延想为本部起一个正式国号,经过反复思考,终于确定了——他崇敬自己的祖父吐谷浑,好!就以祖父吐谷浑为国名,以永远铭记祖父恩德。他决定以其祖父之名为姓氏,同时也作为政权名称(国号)和民族名称。作为部落的新名称,“吐谷浑”就是这么来的。所以,“吐谷浑”,是一个民族首领名称、姓氏名称、民族名称和政权(国名)名称四合一的称谓,不同的地方含义不同,一般多用于民族名称和国名。
东晋十六国时期,中原地区长期战乱不休,这就给吐谷浑提供了发展壮大的机会。吐谷浑乘势控制了青海、甘肃部分地方,逐步向外扩展,并开始染指具有重大战略地位的河西走廊了。但中原相继出现了强大的帝国前秦,接着又是北魏,小小的吐谷浑无力染指河西走廊,只好龟缩于青藏高原一隅,继续等待时机。但随后出现的西魏、北周,同样比吐谷浑强大很多倍,吐谷浑还是没有机会东进。好在没有被强大的东方大国吃掉,吐谷浑就已谢天谢地了。
南北朝时期,因吐谷浑所在的位置,恰好遏制着河西走廊,所以南北双方都想拉拢吐谷浑。因此,吐谷浑与南北朝各国都建立了友好关系。又经过百余年的发展壮大后,吐谷浑已由弱变强。鼎盛时期,其疆域东起甘肃南部、四川西北,南抵今青海南部,西至新疆若羌、且末,北隔祁连山与河西走廊相接。当时的隋朝,对吐谷浑的寇边劫掠行为也进行了有力反击,但为了全力对付突厥不得不暂时笼络吐谷浑,吐谷浑也向隋朝示好,隋文帝还将光化公主嫁与吐谷浑可汗世伏。
突厥衰弱后,吐谷浑有了进一步发展的空间,逐渐走向巅峰。隋炀帝杨广即位,他岂能坐视吐谷浑如此嚣张与扩张,一改先皇政策,亲率大军征讨吐谷浑,吐谷浑旧地几乎全被隋朝吞并,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幸好,杨广在位日子不长,很快天下大乱,杨广无暇西顾,伏允趁机收复旧地,吐谷浑再次复兴,又成了中原大患。
河西走廊是通向西域、西亚、欧洲的必经之路。可吐谷浑正好卡在河西走廊上,不时袭城掠地,严重威胁着唐朝边境的安全和丝绸之路的畅通。唐朝志在四方,一代英主李世民岂能容他人在自己卧榻之侧酣睡打呼噜。吐谷浑哪里是大唐帝国的对手,很快就被唐太宗派兵征服,遂降唐,加封慕容诺曷钵为青海国王,他成为吐谷浑最后一位独立国家的国君。
与此同时,青藏高原的另一位霸主吐蕃开始崛起,极力向外扩张,不断蚕食吐谷浑领地。唐高宗龙朔三年(663),武威论姓之祖、吐蕃首领禄东赞再发大兵,占领吐谷浑最后控制的河源地区,吐谷浑败亡,诺曷钵带着弘化公主及残部千余人逃入凉州,余部向唐朝内地迁移,后逐渐被中原同化,其后人中的大多数与各民族融合。
吐谷浑政权从叶延时起,到公元663年为吐蕃所灭为止,前后共存在三百多年。此后,吐谷浑人散居在今甘、青地区和新疆、宁夏、内蒙、陕西、山西、河北等地,直至北宋以后,其活动不见于史籍的记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而留居在甘、青一带的吐谷浑人,部分与藏、蒙等民族融合,部分在民族演进中形成今天的少数民族土族。
在我国古代民族中,吐谷浑是存在时间长、活动地域广、与其他民族关系密切的一个民族。吐谷浑的历史是中华民族历史上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通过对其历史的研究和认识,必将丰富我们对中国历史的认识,有助于揭示我国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和多民族关系的特点,以及各民族对缔造伟大祖国的历史功绩。
小结:吐谷浑原是我国古老民族鲜卑族的一支,从我国东北的鲜卑山经阴山、陇西迁徙到甘青河湟地区;吐谷浑政权是由鲜卑慕容部首领之一慕容吐谷浑建立的,慕容吐谷浑的孙子慕容叶延嗣位后,将姓氏“慕容”改为“吐谷浑”,虽然抹掉了鲜卑慕容部的印记,但吐谷浑的主体仍然是鲜卑人。后经数百年的兴衰,逐渐与其他民族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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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其英 甘肃省武威市人。1982年1月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长期从事教育和党政工作,曾任凉州区政府办主任等职务,兼任《武威市志》总编。编著出版《武威金石录》《西部明珠凉州》《可爱的凉州》《凉州历史文化散论》《历代咏凉诗选析》《武威特色文化述要》《武威少数民族述要》(合著)《武威金石志》等多部著作;参编、修订、通稿地方志和地方文献资料20多部,在报刊发表文章数十篇。荣获甘肃省地方史志先进工作者、全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先进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