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告别贫穷,甘肃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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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告别贫穷,甘肃经历了什么?

文/凤凰网甘肃频道评论部主编 大贺先生

2020年11月21日,一场突降的大雪覆盖陇原大地,这一天对甘肃来说也许是最有历史意义的一天。这一天,甘肃最后八个贫困县,东乡县、临夏县、宕昌县、西和县、礼县、通渭县、岷县和镇原县,退出贫困县序列。

但是甘肃脱贫真的不是宣布的那一刻那么轻松,而是这个西部省份动员了所有的力量,竭尽所能才有了今天的宣告脱贫。这一天,对于甘肃大山里的贫困户来说,他们终于第一次告别了贫穷;这一天,对于甘肃基层的千千万万的扶贫干部来说,也是一个值得铭刻的日子,正是他们的不懈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甘肃告别贫困,难点在哪里?甘肃扶贫的难点在扶智。这是因为理性人假设颠扑不破。美国有个经济学家,写了个《稀缺:我们是如何陷入贫穷与忙碌的》。这书里深刻的谈了稀缺对人思维的影响,物质决定意识,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因为贫穷缺钱,越缺什么,什么就越容易在我们考虑问题的时候成为第一个重要的因素。家里缺钱,很多小孩书就不读了,说来好像是没有办法,先把工打上,虽然书没读,但短期是挣了点钱。这种思想上的短视的根源,就是甘肃贫穷祖传化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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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年以来,甘肃终于第一次告别贫穷,如果要说的准确一点:甘肃第一次告别深度贫穷。甘肃大山里的老百姓终于第一次享受到了两不愁、三保障,大山里的老百姓终于感受到了改革和发展的红利,甘肃也终于实现了全省脱贫!

但是如果说中国脱贫难,那么甘肃一定是最难的那个,其他地方脱贫攻坚也许是天时地利人和,但是甘肃刚开始脱贫攻坚真的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我第一次感受到贫穷是在甘肃陇南,第一次去陇南宕昌的一个小学去支教,但是没想到在2010年,甘肃还有如此贫困的地方,那次的经历让我彻底认识了这片土地,甘肃有漂亮的城市,但是还有非常多贫困的乡村。

去陇南支教,穷的地方是真穷,很多半山腰上石头或者土坯垒起来的房子,有些路一年四季滚石头,经常导致交通中断。再加上因贫困等原因导致的比较严重的民族问题,例如前些年临夏州和甘南州就经常发生一些恶性事件。

当时的我很难想象这些地方离省会兰州也就两三百公里,我也去过全国很多城市,但是与大城市的繁华不同,这里的贫困与大城市繁华就像是两个国家。

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关注甘肃的贫困问题。面对此刻所取得的成绩,就愈发能感悟到国家脱贫攻坚的高远眼光和博大勇气,更加钦佩中央强力解决中国社会发展不平衡弊端与隐患的决心。

因为贫困是万恶之源,国家当下的扶贫,是实实在在的夯实基础,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从中央开始实施脱贫攻坚战略,甘肃第一个响应,全省上上下下行动起来,决胜脱贫攻坚。七八年的努力,甘肃农村面貌焕然一新,昔日穷山恶水变成如今是碧水金山。

这些年,我经常去扶贫一线调研,深入一线,我清晰强烈感受到自己就身处在这历史和文明快速进化巨大进程中,深刻的看到了脱贫攻坚给甘肃农村带来的变化,更是对扶贫干部的钦佩,因为他们是迷雾中的明灯,真正的为一个个乡村点亮了脱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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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时怎么说呢,陇东南除了陇南和甘南,气候干燥,降雨集中,定西更是被联被认为不适合居住的地方,可以说是先天不利。与此同时,甘肃东部分属于秦巴山区、六盘山区和藏区,而这三个区域正是全国脱贫攻坚的主战场。

秦巴山区成为我国集中连片贫困带典型地区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既有秦岭是我国南北气候的分隔带和交接带,容易发生特大暴雨。六盘山集中连片特困地区是国家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之一,15.27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内,覆盖了位于我国西北腹地的宁夏回族自治区西海固地区、陕西省桥山西部地区、甘肃省中东部地区及青海省海东地区等61个县区,涉及2000余万城乡百姓。

在扶贫之初,甘肃两州的一些民族地区更是环境恶劣、灾害频发,基础设施滞后,生产资源匮乏。发展基础先天严重不足,导致贫困范围大、程度深,返贫率居高不下。

地不利就是甘肃有地的地方缺水,有水的地方缺地,不具备良好的自然条件,庆阳的人均水资源不足300立方米,陇南降雨充沛,但是属于秦巴山区,洪涝灾害频发,今年8月更是发生百年一遇的洪灾,泥石流灾害毁了无数家园。

千百年来,生活在陇原大地上的先民们逐水而栖,掘泉挖井、肩挑畜驮、修池掏窖、开渠筑坝,艰难地获取饮用水。曾经“人畜同饮一池水,全家共洗一盆水”“吃水贵如油,家家为水愁”是甘肃省饮水困难的真实写照。

建国以来,甘肃省党委政府正视饮水困难这个历史和自然留给甘肃人民的难题,团结带领全省各族人民兴水利、除水害,河西地区合渠并坝、建水库、修涝池、凿水井;

黄河流域改土治水、筑塘坝、挖水窖、发展电力提灌;长江流域掘泉眼、引溪流、发展小高抽,集蓄天上水、调控地表水、利用地下水。

因地制宜寻求解决“缺水致贫”问题的思路和方法,相继实施了“病区改水”“国家以工代赈农村人畜饮水项目”“121雨水集流工程”“大地之爱·母亲水窖”等项目。

在庆阳、平凉、白银、天水和定西的很多农村地区,几乎家家都有水窖。水窖见证着甘肃干旱地区人民群众解决吃水问题的艰辛历史。甘肃近些年下了大功夫来解决农村的饮水问题,引大入秦、引洮工程等一批饮水项目,彻底解决了农村地区的吃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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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和的原因就比较复杂,甘肃多民族聚居,村镇之间,民族之间时常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干部工作不好做,同时还有很多地区发展相对滞后,高价彩礼、外出乞讨、土地草场纠纷等等一系列的问题,要在这些复杂的问题和矛盾中扶贫,难度可想而知。

在2012年前后,每到暑假和寒假,北京、上海、青岛等地的地铁线路就会有很对儿童乞讨。这些乞讨卖艺人员中大多数都来自甘肃岷县,由家长带领在寒假有组织地进行乞讨,已经是一个职业乞讨团体。

记得我第一次关注到是在2013年,那时候我正在深圳工作,这件事被《法制晚报》等媒体报道后,并曝光了“职业乞丐”的籍贯,甘肃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这让我这个在深圳的甘肃人很“没面子”。但是面对乞讨这个问题,归根到底的原因就是一个字:穷。

比乞讨更麻烦的是民族矛盾。在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卓尼县车巴沟的尼巴村和江车村,两个村子争争吵吵一百年,打架斗殴六十年,杀杀戮戮二十年。为争夺放牧草山,两村多次发生群体性的械斗。

从1958年开始之后,矛盾就激化了,1995年的时候,发生杀人事件,人就躺在血泊中了,这条人命就倒下去了。

1995年到2002年,争夺草山打死了22个人,伤了八十多个人,水火不容。

曾经那两个村,每个村的山上都有碉堡,碉堡里全是不知道从哪儿买的冲锋枪,这一切都是为了打架,争夺草场。因为这种上百年的仇恨,你把我的亲人杀了,我把你的亲人杀了。

但是同时,他们又成为法外之人了,为啥这么讲呢,因为没有处理过一个人,就是民间赔偿,赔偿几万块钱,一条人命就完了,所以最后打架就打得杀红了眼。

这个世代矛盾被当地叫做尼江问题,曾经在全甘肃省出名,全中国挂号。多年来尼江问题一直是当地领导头疼却又绕不开的问题。政府曾经派千多名的公安武警入驻当地,于事无补。

这件事一直藏着掖着,解放60多年还在这儿捂着,一直到新任甘南州委书记俞成辉到任后才解决。其实,这一切发生的原因都是“因贫生乱”,只不过被一直误读为“民族矛盾,当真正的脱贫之后,一切的矛盾也就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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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扶贫,最不容易的还是基层的扶贫干部。因为大部分扶贫干部都和我差不多的年纪,这几年在工作中也接触了很多扶贫干部,实话实说,他们真的不容易,正是他们不懈的努力和奋斗才有了今日的成果,当然有奋斗就会有牺牲,党的十八大以来,甘肃更是有多位基层干部为扶贫工作献出了生命。

2018年10月13日,兰州财经大学派驻渭源县大安乡方家庄村党支部第一书记、驻村帮扶工作队队长赵怀越同志因公殉职;

2020年11月6日清晨,泾川县原党原镇赵家村第一书记兼驻村帮扶工作队队长赵兴军因突发疾病,经抢救无效病逝,生命永远定格在了57岁。

2020年10月13日上午,泾川县高平镇下梁村驻村工作队队长王军,他因摔倒诱发脑梗倒在了工作岗位上,因公殉职;

今日的成果,就凝结着这些扶贫干部的付出和心血。这几年,我去过省内不少区县,在白银的会宁、在陇南的宕昌、在临夏的东乡、在定西的岷县......我亲眼目睹了这里贫困户的巨变,也感受了扶贫干部的心酸和泪水。

仓廪实而知礼节,贫穷才是罪恶之源。今天,值得给甘肃点赞,更要给那些默默无闻的忙碌在扶贫路上的干部点赞!甘肃脱贫真是源自于这些一线的扶贫干部们的奋斗和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