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专访|肖战:盛阳让我放松了一点
澎湃新闻记者 杨茜
肖战接到的剧本和角色不少,身边有人给他建议,去演一些看起来大家会喜欢的剧,比较有戏剧冲突,或者这个人物夸张一点,或者说篇幅占比很持重,不能只片面看自己的审美。但肖战自己看剧本和角色的标准并不复杂,首先的答案是“打动他”,更具象化一些,就是他在看《骄阳伴我》第一稿剧本的时候,看着剧本里面描述的盛阳,不自觉露出微笑,看见美娟跟老盛的一些情节的时候,不自觉跟着很难过,会有共鸣,会点头。
“我是要去诠释这个角色的人,如果说我没有信心去诠释,甚至连欲望都没有,我怎么有信心把他带到观众面前?至少目前的我是这样的。”
肖战 饰 盛阳
从本质上说,肖战认为自己和盛阳的底色是一样的,“就和我们剧的名字一样,盛阳就是一个小太阳,他身上有一股能量,可以将一切不好的事情变得很好,我觉得他永远都是明亮的。”当然,还有那点巧合之处,肖战和盛阳也算是前同行了。但性格上却有不小的区别,在肖战眼里,“这小子太活泼了,遇到困难没关系,给自己打个气,然后继续勇往向前。”但肖战本人在生活里,大部分的时间比较喜欢独处,安静一点。
编剧李潇透露,在创作这个角色期间见过肖战,于是在盛阳这个人物身上加入了很多肖战本人的特质,肖战回忆,在开拍前半年,第二次见到李潇时,做了比较深度的沟通,“我记得那次她就跟我说,感觉你跟之前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肖战自己也答不上来,“两年多都过去了,人总会成长吧。”
除了和盛阳这小子的缘分,肖战喜欢《骄阳伴我》的重要原因,是这部剧的自然。盛阳是一个大学毕业后怀揣梦想成为设计师的年轻人,有一个偶尔吵吵闹闹更多是温馨的普通家庭,偶然机会他又遇到了10年前就记住的一个导演前辈,巧合之下两人再次产生了交集,故事里没有很偶像剧的情节,工作、生活、朋友、姐姐,都在他的生活之中, “不太像我之前看过的那些情节桥段,它更加自然。”
这个看似很自然的剧本,才是肖战喜欢,以及觉得有挑战性的地方,他要让盛阳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肖战演出来的角色而已。
“这是像水一样流动的故事,它没有特别戏剧化的冲突和情节,一切都很自然,就像会发生在你身边的故事一样。演这部戏对于我自己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我没有拍过这样的都市剧,我要如何让大家相信盛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肖战努力去演的。”
故事很自然,人物也很放松。演戏变得放松从容是肖战演盛阳后获得的东西,并且因为职业的巧合,盛阳或许就是不做演员的肖战可能经历的人生。那经历一遍“平行时空般”的人生,有让演员肖战的人生放松了吗?
“有,但是不多。因为肖战和盛阳要面临的问题还是不太一样。”
《骄阳伴我》剧照
【对话】
生活没有那么多金手指,一切都需要自己努力
澎湃新闻:前两天我和编剧老师也聊过,剧本还没有完全完成的时候就见到你,对盛阳这个人物的创作有影响,当时和编剧老师接触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肖战:我和潇姐第一次见面是2019年。到开拍前半年,我们进行了一次深度的聊天,她说感觉我和之前不一样了。我说两年多都过去了,人总会成长。那是我第一次和编剧老师对彼此建立了了解,后来又开了三次剧本会,针对盛阳这个人物做了调整。
最开始我提出的有两点,一点是盛阳为什么会对这个姐姐念念不忘10年?另一点是盛阳虽然是一个弟弟,但是他在一段关系里面要怎样表现出有担当有成长,才会让观众信服。
澎湃新闻:最终的盛阳和你本人的适配度高吗?
肖战:我们都是积极向上的,但是性格不太像。比如盛阳会忍不住对上司出手,可能对于肖战来说,我不会干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我会在职场霸凌出现端倪时就去想解决办法,而不是说把这个事情拖到忍无可忍。
《骄阳伴我》剧照
澎湃新闻:那你怎么理解盛阳前期的忍,上级抢功,对他也态度不好,他一直都没有想办法,只是在忍耐。
肖战:我是能理解盛阳当时处境的。首先他需要这一份工作;其次,这就是生活,会有压力,会有困难,也许会让他觉得很累,但是第二天还是得好好去上班。因为他需要这份工作,他的家庭条件不允许他做出一些很出格很冲动的事情,也让他形成了很温和的性格。
所以我是理解盛阳的。至于他为什么后面会突然出手,情绪爆发,那是因为(上司)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容忍底线。
但盛阳是有成长的。一开始,他是一个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的年轻人,性格层面也比较隐忍。后来在职场和生活中都经历了一些事情,与此同时,他也遇到了姐姐,姐姐鼓励他要做自己,更要勇敢去面对、去抵抗,所以盛阳做了一些调整。但是哪怕到了结局部分,我们也没有把盛阳刻画得非常成功,完成了非常大的项目,或者多么知名。我们还是要让盛阳贴近生活一些,毕竟生活里没有那么多金手指,所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都需要你自己去付出去努力。
澎湃新闻:盛阳和组长之间的一些斗争,你怎么去理解的?如果是你的话,面对这种不公平的情况,你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态?
肖战:我可能会在问题发生苗头时就去解决它。我会找机会和老板委婉地聊一聊,比如我会从项目的角度出发,和老板反映当下我遇到的阻力是什么。但说实话,我没遇到过职场霸凌,运气还挺好的,我遇到的前辈和同事都挺照顾我。
《骄阳伴我》剧照
演戏,有时候要“做减法”
澎湃新闻:对你来说,盛阳的难点在哪?
肖战:其实有几场戏,我觉得盛阳有一点幼稚。他会不会被观众接受?大家会不会喜欢他?以及这个度要怎么拿捏?要如何演得自然?这些都是我要面对的问题。
其实我在现场和导演聊得很多,我会坐在导演旁边看他拍摄,或者聊某场戏该如何演绎,导演也会给我很多意见。导演给我的启发是做减法:不要设计过多东西,不要想着去演一个活泼的状态,记住你的动机,然后做减法。
澎湃新闻:我记得就是盛阳离职的那场戏其实拍的还是蛮简单的,但是一些观众很能共情,盛阳最后也红了眼圈,这是做了减法吗?
肖战:对的。其实我们有想过盛阳离职了是不是要对大家说点什么,但后来我觉得不用说。首先这个事故确实发生了,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其次你用自己的离职保住了小组其他成员的利益,所以当下不需要再说太多了。
我们要结合人物当下的状况去理解他的情绪。首先他家庭条件不是很好,需要这份工作;其次他回去以后如何和父母解释?这是他非常热爱的职业,不止是一份糊口的工作。而且他已经做到了首席设计师,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所以在当下盛阳更多的是难过。我演的时候也很难过,因为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明明自己付出了努力,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在剧本里的设定里,那是一家很有名的广告公司,我们学设计的时候也会给自己做一个职业规划,所以要离开这个公司一定是很难过的。
《骄阳伴我》剧照
澎湃新闻:在琢磨角色的时候,你有没有给盛阳做一些可能在剧本以外的设计,让它更符合这个人物?
肖战:设计层面相关的内容,我之前的工作经历就可以参考了,主要还是怎么自然地去演绎,不要过多做一些设计。我曾做过设计这个行业,所以我知道上班的状态是怎样的。除此之外,在开拍之前我也去梳理了一下盛阳的成长环境,以及他在工作时和同事、和上级的相处模式,在家中和父母的相处模式。
澎湃新闻:你是怎么看待父母这一对的情感线?
肖战:我觉得父母吵架的时候盛阳是困惑的。其实我父母也会吵架,我有时候也会很不解,就为一点小事情,他们明明很在意对方,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去伤害彼此?盛阳在剧里面的那些疑问我也会有。但盛阳没有逃避,如果他要选择逃避,就不会成长为这样一个性格了。其实从盛阳的性格层面就可以看出,他们家是一个很有爱的家庭。
《骄阳伴我》剧照
互相了解、互相试探,一步一步走向彼此
澎湃新闻:在盛阳眼中,简冰是怎样一个人?
肖战:很独立,很清醒,她像一股清流,最打动盛阳的就是她对设计的坚持,以及她有自己高级的审美。
澎湃新闻:盛阳在和简冰抱怨工作的时候,简冰说你就别干了,盛阳沉默了,这时候他并不是勇敢的。你是比较同意简冰的说法,还是很能认可盛阳的那种犹豫和沉默?
肖战:我特别能理解盛阳,毕竟工作不是说不干就不干的。首先盛阳是一个设计公司广告部的部门小组长,手头有三个案子,需要对接三家客户,如果突然不干,是没有责任感的,更缺乏职业道德。因为客户选择了你,你就要对客户负责。就算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也做不到这样,至少得有一个过渡期。但站在简冰的角度,她觉得盛阳又不是找不到新工作,既然领导不认可,就别干了。这是他俩的一个差异,弟弟和姐姐所处的社会地位不一样,工作环境也不一样,就会产生观念的冲突,这也是《骄阳伴我》很真实的一个点。他俩是在互相了解互相试探的过程中,一步一步走向了彼此。
《骄阳伴我》剧照
澎湃新闻:你觉得自己和盛阳灵魂最有共鸣的那一刻是什么时候?
肖战:一直都有,从他上班的第一镜开始就有了共鸣。但最有共鸣的一刻可能是在盛阳失业回家面对爸妈吃饭的那场戏,妈妈说怎么了,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其实他们不知道盛阳已经失业了,但是盛阳没有说真实原因。我当时拍这场戏的时候特别心酸,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但是按照剧情来看,哭了会很奇怪,所以导演最后没有用那条哭了的。其实很多在外工作的年轻人也是这样,在外面怎么坚强怎么隐忍都可以,对家人却是报喜不报忧,我自己也是。但可能会有那么一瞬间,面对自己的至亲,特别是父母的一句问候,你就会忍不住全线崩盘。所以我特别能共情。
澎湃新闻:是不是他的那种性格有点活出了你没有的那种活泼?
肖战:有可能,所以我很羡慕他,是一种向往。
澎湃新闻:你自己最喜欢这个剧里的哪一幕或者是台词?
肖战:彼此独立,不猜不忌。
澎湃新闻:到目前为止也演了蛮多戏的,你觉得自己最大的成长是体现在哪里?
肖战:我觉得更加放松,更加从容了。这也是拍完《骄阳伴我》之后最大的一个感受。可能也是题材的原因,这类题材会要求你很自然很放松。
澎湃新闻:作为演员,你觉得自己对演戏的欲望的起点是什么?
肖战:看到一个好剧本,你有信心有冲劲去演好,去征服这个喜欢的角色,也是一种欲望。其实在拍戏的时候,我就是享受当下,悲伤也好,快乐也好,记住它就够了。
《骄阳伴我》剧照
澎湃新闻:做演员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肖战:我和导演基本上每天收工之后都会发信息,有时候是总结一下今天这场戏还有什么细节没有做到,有时候是讨论一下第二天那场戏会怎么拍,有什么想法。导演给我发信息都是60秒语音,每次都是特别开心、兴致勃勃地讨论明天要拍什么。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每个人都在给予、都在创作,都是带着爱去做这件事情的。这是我喜欢的,也是我想要的。
澎湃新闻:说实话,尤其你这样,很多年轻人喜欢你的青年演员,递给你的角色都比较正,正气,没什么缺点,但这样似乎就不够立体不够过瘾。你怎么看待这种状况?
肖战:我觉得这是演员不同阶段职业功能性的问题。确实会有一些复杂的角色,很迷人很有挑战性。随着自己年纪的增长,阅历的增加,性格属性越来越多面化的时候,我可以去尝试。但其实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不足和缺点。
比如盛阳其实有点聒噪,你要如何处理才能将他的这个缺点转化为讨喜的点,成为人物的特性。还有盛阳身上那股执拗劲儿,甚至没有眼力见儿,这些是他的缺点,但也正是这股劲儿,让他勇往直前,这也是他讨喜的点。
澎湃新闻:你是那种需要一直工作的人,还是你比较喜欢有张有弛的节奏?
肖战:我应该和很多人一样,一直工作的时候想休息,休息的时候就说不行,我要工作,我得产出。
澎湃新闻:因为是在重庆拍的,你有没有带剧组的同事一起介绍当地的美食?
肖战:我有发过一些给同事们,最后都被嫌弃了,大家都会说我们现在不吃这个了。结果才发现我几年没回重庆,已经out了。
澎湃新闻:有没有点对家乡不再熟悉的失落感?
肖战:不觉得失落,经典的就是最好的。
《骄阳伴我》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