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李铭汉故居的楹联匾额 李氏家族感性的外化载体
甘肃
甘肃 > 旅游 > 游记 > 正文

武威李铭汉故居的楹联匾额 李氏家族感性的外化载体

文/王丽霞

近年来,武威注重发挥文化的滋养涵育作用,着力打造“文城”。用建筑风格提升城市品位,用人文精神增添城市魅力,这其中,李铭汉故居,就是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名人遗址里的一颗璀璨明珠,熠熠生辉,散发着传承古城文脉的光芒。

李铭汉故居与李铭汉

李铭汉故居位于武威城南达府巷内,始建于明神宗时期,前身为当时著名将领达云府邸的前院。清代咸丰年间,李铭汉从达云后裔处买下了这处宅院,就一直在此居住。以后李铭汉的次子李于锴考中进士,作蓬莱知县时,又对这处宅院进行了扩建,增加了花园、过厅、回廊等建筑,院子内里古槐浓郁、翠柏参天,一时间成为了武威城的名宅大院,人称翰林院。故居坐南向北,现占地面积1430平方米,建筑面积730平方米。由北向南依次为悬山顶式大门、木质照壁、前院、过厅、后院、堂屋、花园等几部分组成。整个建筑布局严谨,古朴典雅。现为武威市文物保护单位。

李铭汉(1809年-1891年),字云章,是著名的经史学家、诗人。著作有《续通鉴纪事本末》《尔雅声类》《说文谐声表》《宿问录》《日知斋诗稿》等。国学大师汪辟疆以及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孟森都曾对李铭汉及其著作给予了较高的评价。1936年,孟森还曾经在《大公报》上呼吁:“不得李氏之书,使家喻户晓,于据撰通史之资料,不无缺憾。”可见孟氏对李铭汉此书的推崇。

李铭汉一生博学多才,且著作颇丰,但他的科考之路却十分坎坷,42岁时才考中乡试副榜,取为副贡生。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气馁,科考失利后,便将毕生的精力投入到教书育人和史学研究方面。他倡导“明德博识”的教育教学主张,曾先后讲学于凉州雍凉书院、甘州甘泉书院。由于学识渊博,在他晚年时,甘肃学使胡景桂还上疏推荐他为陇上耆儒,光绪皇帝曾下旨授予他国子监学正衔的荣誉。光绪十七年(1891年)四月十四日,李铭汉在家中去世。这一年十月十七日,新疆巡抚陶模路过武威,因仰慕李铭汉品行,在听到他过世的消息后,还曾前来李府吊唁。

在李铭汉的影响下,他的儿子李于锴、两个孙子李鼎超和李鼎文也成为了甘肃著名学者,分别在史学、文学、语言学方面都有一定的建树,在近现代的陇右李氏三代以渊博的学识、高尚的德行而声名显赫,享有“凉州世家”的美誉。

过厅内楹联匾额的内涵

故居过厅内左右两侧,悬挂有两块横匾,分别是“棠阴榆社”“赋去烦重”。关于这两块匾额,有着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说在明代的凉州卫(今武威),有王(明肃王朱楧)、吴(允诚)、宋(晟)三府的耕地,明朝灭亡后,清政府将这三府的耕地统一编入武威县,变更分配给当地农民耕种并收取赋税,故名“更名地”。但当时官府将这一地的赋税定得比一般的土地赋税要高,农民们有时辛苦一年的收成还不够缴税。沉重的赋税压得农民苦不堪言。李铭汉生前就曾为减免这一赋税而多方奔走。清朝灭亡,“更名地”税仍未取消。民国建立后,在山东做官的李于锴辞官回到家乡,他继承父亲遗志继续向民国政府倡议减赋。民国六年(1917年),在久未得到答复的情况下,李于锴便自己筹集巨资,一次替农民缴纳了“更名地”粮约1800石,为他们减轻了沉重负担。当时的乡民们感激不已,痛哭流涕,纷纷前来李府拜谢。李于锴去世后,武威民众皆自发前来吊唁,并送上这两块匾额。其中“赋去烦重”匾讲李于锴“筹资买赋”的这一义举曾为当地老百姓免除了沉重的赋税。“棠阴榆社”,棠阴:典源出自《诗经》《史记》,比喻民间对于地方管理者惠政的纪念。榆社:见于“枌榆社”,为汉高祖的里社名。以后“榆社”指故乡的里社,明代高启诗中有“家同榆社近,人比竹林多”之句,这里意指李于锴辞官后还念及家乡人民疾苦。送上这两块匾额表达了民众对李于锴深深的怀念与敬仰之情。

过厅北面廊柱两侧悬挂有一对落款为“李于锴”的楹联:“鸾凤和鸣兆占昌后,兰芝挺秀瑞应生孙”。“鸾凤和鸣”,语出《左传》“是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意喻夫妻之间相亲相爱;“兰芝挺秀”,指兰芝挺拔秀丽,长势喜人。该楹联蕴含李于锴作为一个中国传统家庭的家长希望家族内夫妻和美、子孙满堂之意。

内院楹联匾额

故居内院古朴典雅,原有一棵高大的明代古槐,周有牡丹,为典型的西北风格的园林小院。东侧为李铭汉的书斋,坐东向西。该书斋匾题:“日知斋”,为李铭汉的书斋名。“日知”出自《论语》孔子弟子子夏之:“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意思是说:每天知道一些过去所不知道的知识,每月不要忘记那些已经掌握的新内容,这样日积月累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好学、知识渊博的人了。“日知”二字正是李铭汉一生的座右铭。由于家境的原因,李铭汉十岁才开始读书识字,但他努力进取,其刻苦、认真的精神得到了武威名师尹世阿、张澍以及陈世镕的赏识,三人曾先后收他为弟子,传授学业。经过数十年的不断努力,李铭汉最终成为了一位学识渊博的史学大家。

院内西侧为李铭汉之子李于锴的书斋,上悬横匾:“味檗斋”。檗,指黄柏,其味苦,这里是说读书之人明知读书清苦,但更要激励自己坚持下去的决心。“味檗斋”原为明代万历年间名臣赵南星的书斋名。赵南星一生为官清正廉明,他始终以天下为己任,日夜操劳国事,受到了后世的敬仰。李于锴将自己的书斋命名为“味檗斋”,除有激励努力学习之意外,还在于仰慕赵南星的品行,并以他作为自己立身处世的榜样。1895年,李于锴赴京赶考。当时正值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清政府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消息传来,包括李于锴在内的各省会试举人,纷纷在康有为起草的奏书上签字,并上书光绪帝,请求废除这一条约。与此同时,李于锴还联合甘肃76名举人,领衔起草了《甘肃举人呈请政府废除马关条约文》,为国事奔走呼告。也是在这一年李于锴考中进士,入选翰林院庶吉士,后任蓬莱知县,又官至山东沂州知府。在山东为官的十四年中李于锴体恤民情,政绩卓然,在当地有“贤太守”之称。

上堂屋上悬“古槐堂”三个大字,颇具神韵。古槐堂是李铭汉故居的中心建筑。而所谓的古槐堂,源于李铭汉院里一棵高大的明代古槐。夏天李铭汉祖孙几代都在院子中乘凉歇息,这棵古槐陪伴了李氏几代人的成长,对这棵槐树他们都怀有深深的感情。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槐树以其苍劲挺拔、根深叶茂被喻为正直坚强、仁义宽容的象征,李铭汉将李氏堂屋取名为“古槐堂”,也是以此教导李氏后人要如这棵槐树般正直、宽容做人。在李铭汉的影响下,他的孙子、原西北师大教授李鼎文情系故土,从1956年开始,曾分数次将家藏的17304册明清古籍和186件文物分别捐献给甘肃省图书馆、甘肃省博物馆、河西学院、原武威县人民医院、原武威县文化馆等单位。1998年李鼎文先生随儿子前往新西兰定居时,又将仅剩的藏书全部捐献给了国家。在国外,李鼎文先生也念念不忘他“槐阴满庭”的家园,曾在多次给他学生和友人的信中提到他家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怀念着他的家乡。

古槐堂左右两侧廊柱上,为李于锴的篆体楹联:“勤旧学不解,辟新智见闻”。楹联中的“解”通“懈”,“智”通“知”,意思是说对于传统知识要勤于学习,不要懈怠,而在开辟新的知识时又要很有见地,视野开阔,就会有新的收获。

李铭汉故居的楹联匾额既是当时社会、政治、经济、思想的一种反映,也是李氏家族品质精神最直观、感性的外化载体。

本着“修旧如旧”的原则,2018年,武威市委、市政府对这一处蕴含着深刻文化内涵的名人故居进行了为期一年的保护性修缮,经各方努力,此次修缮中也复原了李铭汉故居中原有的部分楹联与匾额。今天,我们若想读懂这处近200多年“凉州世家”文化名人的生活之地,除了李氏优良的家风学风外,也可参看这些散落在故居内的楹联匾额。而这些楹联与匾额里面的故事,正是李铭汉故居内最具深意的所在。

(武威文体广电旅游)